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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往事

    三百年前

    陵山学院

    这个陵山啊,以前被唤作灵山。顾名思义,聚天地之灵气。高峨的山脚下被一团团仙气笼着,仙气下面隐约能见到碧翠的流水潺潺流过,最适合修仙之人在这里小憩打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陵氏开创者发现了这个地方便修建了陵氏学院,也就成了后来的陵山学院。

    流水潺潺而过,天上的鸟儿飞得很低,翅膀噗啦啦作响飞过三个少年的头顶,少年坐在石墩子上看着仙气团绕着一组小小的水帘瀑布,思忖着瀑布后面为何是禁区。

    “别看啦,再看这酒我可都喝了。”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黑色暗银纹的青涩少年。黑色的长发披散着,眼眸仿佛有光似的,手中端着一个素雅的小酒杯,面色潮红的对另外二人说道。

    “谢昭,你把手端稳点儿,别到处乱溅。我不饮酒,云曦亦是。本来就都是你的,还非要扯着人陪着你,真是胡闹。”说话之人并无什么好气儿。

    但是此人口中说的云曦却是没什么表情,不过他确实打小一副这样的脸。雪白的仙袍系的规规整整,头发也没像谢昭那样洋洋洒洒的胡乱散着。倒像书里道士一样,但是唯独长得像上仙下凡似的,好看但是冷的透骨。

    “妙语,你天天儿的喝你那个破露水,真要当天上下凡的仙女是怎的,你这就是糟践人生啊。”谢昭说此话的时候笑的一颤一颤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想是姑娘家都觉得他轻浮的很。

    沈妙语向来是个脾气暴的主儿,喝露水这个事像是戳了她脊梁骨似的,沈妙语雪白的手瘦的不像样子,紧紧攥紧,骨骼分明的压着嗓子说了一句滚蛋。

    说起这个沈妙语,倒是真真儿的有趣了。她从记事起就不吃人间杂食了,每日只饮点儿晨间荷叶上的露水,从不再摄其它。这个露水也是有讲究的,但凡修仙之人,露水可以巩固体内魄丹聚气,而杂食则多多少少会混入污浊之气,其实也没多大影响,就影响一小小的灵气而已。但是对于沈妙语,一丁点儿都不容马虎,她可算是陵山学院里最努力的学生了,但凡关于仙道的,她都能做的样样到位。

    一个黄色符咒化的小蜻蜓凭空而起,云曦微微抬眼,手指一挥,小蜻蜓从翅膀开始燃起了一团蓝色焰火烧尽了。

    “仙翁要训诫,起身回。”云曦怕是多个字也不愿说,起身等着他们二人。

    沈妙语这才缓缓松开手指,整理了一下衣襟,回头怼了谢昭一句“仙翁训话,你喝的如此多,活该又是一顿板子。”说着便也站了起来。沈妙语跟其它小姑娘倒是不一样,她身高修长,跟旁边两位少年身高差不离,瘦弱的身骨因为修剑术从不显单薄,身穿的也像个少年,血红色的长衫腰上佩着男修的腰封,倒有一股子女将之风。

    “挨板子如何,又不是少挨了。”谢昭晃着身子笑着起身。

    三人前后的走着,身上被笼着透下来的阳光,亦是陵山脚下一处风景。

    陵山学院来修习的学生一年百十来人左右,各大仙门子弟必修之路,修满十三年下山归族镇压各方魔物厉鬼。五岁入学,十八岁归族,正是好年华。沈谢云三人今年十六上下,离下山的日子也不久了。

    所谓各大仙门,也没多少,正好一百家。但是知名的属曹,云,谢,容四大家族。剩下的门生较少,散落在各地。

    曹家处肥沃之地,家大业大,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也是仙门之中的土财主,前来修学的是曹家嫡子曹青虹。

    还有一家虽然不是四大家族之中,但还要多说道说道的,就是章家。

    魄丹仙门血脉基本都会结,般是三岁结丹,晚些的五岁怎么着也有了。但是五岁之后还没结的,不用想了,便修不了仙道了。这些没有魄丹的子弟外人都叫他们丹生,很有讽刺意味。丹生要么退出族随素人过平常日子,要么头脑一热去学了魔道,但魔道极重术法,无人指点也修不成个一二,何况几岁的孩子。所以修习魔道的多,但也就是在平民百姓面前逞逞威风,用些小法术招摇撞骗罢了。还有一些不忍离开族人的,便留在族里做做散活。

    丹生很少才会有,百人也未必出一人,但偏偏章家独子章行就是个倒霉蛋,生来就是个丹生。章家家主章达是个厉害的,虽然不处于四大家族之中,但是章达天纵英才,平定各方邪祟,威望甚高,他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儿子会是个庸碌的单生,凭借自己多年威望,还是把儿子送了进来。别人也不敢对章家独子说三道四,便由他在学院里修习了。章行生来就矮了些,跟他父亲一点儿也不一样,但是章行凭借父亲威望天天狐假虎威,又甚得仙翁重用,所以也并没什么人拿法术欺负他。

    剩下两家便是谢昭,云曦的族家了。

    谢家在蛮荒地带,善于符咒,谢昭也是独子,魄丹和云曦一样,都是高阶魄丹,也就是说,下山之后也能是一方人物。但是谢昭偏偏不喜苦的,每日想着游山玩水,也不屑拯救苍生什么的云里雾里的大任,导致谢家跟他关系并不融洽,还放话随他闲云野鹤,谢家家主也不必当了。宁肯给连襟家做家主,也不用他玷污了仙门族望。

    至于谢家连襟,就是沈家。沈家是个小世家,但是祖辈一直交好,两家往来的也热络,倒也像一家子似的。沈妙语就是谢昭舅舅的私生女儿。沈妙语天生金魄,这也让沈家谢家吓了一跳,金魄是魄丹的至高阶,百年未必出一个。这才破格送她去了陵山修习。但是沈家每日的操心自家儿子怎的生不出那小丫头的魄丹,沈家儿子叫沈夜枫,沈夜枫自小害怕沈妙语,沈妙语也经常动手,吓得沈夜枫回回向母亲告状,沈妙语挨的板子不比谢昭在陵山学院挨的少。

    至于云家,云曦上有一姐一兄,二姐云梦是个出落大方的姑娘,温文尔雅,小家碧玉。是多少少年郎心中的人儿。大哥云杰早早接手云家家主之位,云家从不涉外事,只顾修仙除恶,断不会多加言语别的事,所以口碑是一顶一的,他家说话绝对是正理也决不偏袒。至于云曦为什么要跟谢昭沈妙语这两个那么燥的孩子相伴左右,也是一段趣事。

    三年前。

    陵山脚下有个人正在忙忙叨叨的生火。

    “哎我说,谢昭你要死吧,你让我一个姑娘家生火,你要脸不要?”啪哒一下沈妙语把怀里的新拾的木柴扔到谢昭的脚边,转身找个石墩子就坐下了。

    谢昭嘴里叼着一根儿狗尾巴草躺在草堆子上翘着二郎腿嬉皮笑脸的坐了起来。“哎呦表妹生哪门子气呀~”边说边往沈妙语身边靠。

    “滚蛋!生火去!”沈妙语推了谢昭一下,还是那副子坏脾气。

    “就你这样子还姑娘家,你也不怕嫁不出去。”谢昭又往沈妙语身旁凑了凑,半点儿也没生火的意味。

    “我乃…”

    “修仙之人,只有道侣,无丈夫”谢昭把沈妙语要说的话接了过去。“无不无聊,天天修仙修仙,我耳根子都听厌了。修仙有什么好,条条框框,不如酒一壶走天涯…”说着就把眼睛闭上了,打算小憩一会儿。

    “谢昭,我们这次下山采药草,不是出来胡闹的,本就走出障气不是容易的,你还打算睡?”沈妙语直接推倒了谢昭,神情满是愁云。

    他们二人下山奉医仙之命采药草,偏偏谢昭要拐小道儿出去偷买酒吃,沈妙语拗不过寻思着也时间也来得及,便跟着他去了。回来就遇上了障气,走了许久也走不出去,便寻思着生火等着障气消散再寻出路。谢昭那副样子却不以为意,沈妙语现在又气又急。

    扑簌簌…

    草堆后面好似有什么人或者动物,压的草丛作响。

    “哎,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说着沈妙语拔出了自己的配剑,小心翼翼的往草丛堆里慢慢走去。

    谢昭自然也听到了,俯身抽剑,紧张的盯着匆匆深处看。

    突然狂风发作,草丛中出了一支藤蔓缠住了沈妙语的双脚,往草丛深处拖去。见势不妙,谢昭抓住沈妙语的衣角被一同拖了进去。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连挥剑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两个就跌进了一个谷底,谷底下面都是刚才的藤蔓,并未受什么伤。

    捆仙藤?为何突然发作攻击人?谢昭看着满地一直在蠕动的藤蔓思忖着。捆仙藤是几乎各大世家做捆仙绳的原料,是善物。不会轻易攻击人,除非…附近有邪祟作祟。

    但是陵山脚下怎么会出现邪祟?且不说这座灵山,光是山上的仙道师傅就有百人,邪祟断不会在这里作祟。

    谢沈二人相视一眼,都是满眼疑惑。

    “咳…”

    远处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谢沈二人紧张了起来,拔剑往声音方向试探着走去。

    “云曦?”沈妙语一眼认出了坐在地上虚弱的少年。云曦是跟他们同届的门生,虽说不善言辞,但是面倒也经常见。

    云曦右手扶着左臂,左臂一滩血迹透过了白色的衣衫,“咳”云曦又呕了一口血出来。

    谢昭心里一惊,云曦是陵山师尊最骄傲的学生,八岁就修得真人,怎的能伤的如此严重,这次怕是真的回不去了,买酒买出了错。

    沈妙语收剑上前用灵力封住了左臂出血的经脉。“怎么回事?你也是被拖进来的?”

    “否,你们从哪口进的,这边出口已毁,尽快走。”云曦依旧保持着平静的声音。“我在山下打坐,见有邪气,便追了过来,碰到一具傀儡。”

    傀儡???谢沈二人内心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