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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仇人相见

    回到小院中时,天刚蒙蒙亮,院门口那几名禁卫又像木桩一样钉在了那里,房宽都不用去尝试,便知道那种坐井观天的日子又回来了。

    可不是吗?坐在这天井之中,看着那四四方方的天空,若是没有那飘下的雪花,还让人以为这是一张唯美的背景图呢。

    在这个院子住了一个多月,房宽还是第一次走进天井中欣赏雪景,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天井并不大,二十个平方左右,几棵小树,连假山也没有一座,地上盖着厚厚的雪,走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在天井之中呆了好一会儿,才被出来倒水的小虫子发现,小虫子眼力似乎不太好,在朦胧的晨光中,见天井中杵着一个身影,还以为是进了刺客,叫道:“谁?”

    “我。”房宽这才发现这家伙在没人的时候,背也是这么弯,难道天生就是弯的?“小虫子啊,你不光是弯的,眼神还这么不好。”

    “殿下回来了?”小虫子第一声有些疑惑,待得房宽转过身来时,才又变成了惊喜:“殿下回来了。”

    “啥情况?至于高兴成这样么?”见小虫子丢了盆转身便进了屋,不一会儿香儿也闻声跑了出来,房宽更是有些不解:“不是吧,你们该不会以为我是被皇帝拉去砍头了吧?”

    香儿也跑进天井里,拉着房宽上看下看,轻轻摸了摸.他眼角的伤:“怎么受伤了?高公公不苟言笑,若是他笑了,反倒不是好事,今晨高公公过来接你的时候,笑得可开心了。”

    “靠,那老家伙还有这面?”房宽摇了摇头,从地上抓了把雪搓成雪球,朝小虫子扔去:“问题是有些严重......”

    香儿看了看守在门边的几个禁卫,和前段时间守在这里的侍卫不一样,显然这几个禁卫规格更高一些,是值守前殿负责皇帝安全的金吾卫,而不是守卫后宫的大内侍卫,小心说道:“你那天骂狗......皇......”

    “不是这事儿。”房宽摇了摇头,索性在雪地上坐了下来,准备堆个雪人,小虫子也跑了过来:“殿下,地上凉,小心染了风寒。”

    房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无妨,早死晚死早晚会死,这次你家殿下真摊上事了。”

    香儿帮着堆雪,又从小树上取了两根干树枝,问道:“能有啥事?高公公神通广大,总会帮你挡下来的,今天不是他领你去的吗?怎么高公公没来,来了这些凶巴巴的禁卫?”

    房宽一甩手,将堆了一半的雪人打散,有些丧气,早知道就不写那打油诗了,忘了这个年代的人,又不像上一世那样可以随便开开玩笑,这下子好了,还在想着怎么出宫,眼下倒是真要出宫了,不过可能是躺在棺材里面出去。

    小虫子搬了个火盆过来,见房宽精神有些萎靡,关切道:“殿下闯了什么祸?”

    房宽懒懒地说道:“我把皇帝气死了。”

    香儿从树坛上跳下来,见房宽已经将雪人打散,便也将手中的枯枝扔掉,拍了拍手:“又不是什么大事......啥?你说啥?”香儿回过神来的时候,说话也在打着哆嗦:“你把......皇帝......气......死了?”

    “也不知道死没有死,反正哇哇哇地吐血,八成是翘辫子了。”

    小虫子闻言腿一下子便软了下去,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殿下放心去吧,要什么东西奴婢都烧给您。”

    房宽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头:“小虫子,你这么衷心,我都有些舍不得你,要是我死了的话,就让香儿把你烧给我吧,看我当了鬼能不能把你给掰直了。”

    “殿下,奴婢这就随您去。”小虫子说着便是一头向树坛撞去,把房宽给吓了个半死:“握草,你要不要这么实诚?”

    还好香儿正在花坛那边,一把将他拉住了,小小姑娘没想到力气还挺大的,难道每顿吃那么多,比他和小虫子加起来还多得多,基本上剩下的汤汤水水都会被她舔干净,房宽有时候真想看看她究竟把东西都装那儿去了,身上也没见到肉,难道是只松鼠精?这世界有国师这种玄幻的职称,又有轻功,虽然房宽没见过,再多一只妖精也不是不可能。

    “进去吧,冷死了,回去补个觉。”房宽拍了拍小虫子的背,有时候真想练个如来神掌,给他撑平了。

    刚迈脚,门口便传来了禁卫行礼的声音:“都知。”

    几人闻声看过去,天仍未大亮,光线有些昏黄,只见来人佝着背,身形上有些像高要,小虫子宽慰道:“殿下,您看没事了吧,高公公来了,这次他没有笑。”

    见来人是高要,房宽也是松了一口气,真怕来一个手执流星锤的彪悍大将军进来,一开口便是:“兀那小儿,纳命来!”

    房宽刚要迎上去,香儿却拉住了他,手也有些发抖,房宽有些纳闷,看了她一眼:“冷?”

    香儿却是紧紧抓着房宽的胳膊,说道:“别过去,那不是高公公,那是高都知。”

    “高都知?”

    “正是老奴。”那人的声音阴柔无比,闻之令人如坠谷底:“康王殿下,请随老奴来。”

    这声音房宽打死也不会忘记,昔日的那些又浮现在了眼前,那女人的泪水,这阴柔男子的声音:“王后,时候不早了,请上路吧,别误了时辰......”

    “王后就不要难为老奴啦,王爷是不会见您的......”

    “请上路吧,太后和国师定下的吉时过了,老奴担待不起......”

    “太后老人家说,若是王后不想体面,便由老奴帮王后体面......”

    “侍候王后和公子们饮酒......”

    “你是那天那个人!”房宽咬紧了牙,眼里布满了血丝,怒意顺着血气往上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欺负娘亲,坏人!”

    香儿却将房宽拉到了身后,弓着身子,那人却是冷眼一闪,香儿便捂着胸口蹲了下去,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小丫头,看在蒙家和高要的份上,吾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国师不是吹牛?这世上真的有功夫,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那日的仇人,房宽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就一个眼神便让一个小姑娘重伤倒底,这要是出手,便是山崩地裂?

    “传太后懿旨,宣康王殿下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