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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重返魔窟

    意识……被蒙蔽……

    她究竟是清醒着,还是沉睡着?她感觉不到,她也想不到,低沉的声音她听不清,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畏惧在其中。

    不要害怕,小姑娘,来,看着我……

    不要躲闪它……不要抗拒它……

    控制,控制……

    他在试图控制我。

    醒来,醒来……

    低语正在一点一点减弱,她开始拥有了自己的思维,薄暮开始清醒——从开始意识到这是一种控制的本身,已经是清醒的表现。

    气味,气味……

    半醒的她只觉得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刺鼻又呛人,这种不适的感觉让她彻底从昏迷中苏醒。但这正是这次醒来,让她将面对比地狱还要残酷的现实:目光所到之处,几乎没有光芒,阴暗和漆黑占据了绝大多数空间,只能时不时听见断断续续的小水滴砸向地面的响声,还有森森尸骨发出的绿色磷光……

    阵阵寒气从山洞的四面八方传来,这是洞窟结构被破坏让两头通风,她试图动一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绑在一根石柱上,她试图挣脱,可是这些绳子很结实,绝非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可以挣脱的。

    这让她形成一种站立的姿势被绑在这里,低下头,这块石柱下,一些不知是什么的粉末围绕在石柱周围。它们交错,他们纠缠,汇聚成一个逆五芒星魔法阵上,五芒星的每一个角落正放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散发着紫色火焰的蜡烛。

    烛光和磷光,让洞窟没有完全漆黑,而这份诡异的光亮所呈现出的,是焦黑腐烂的尸体就像鱼虾一样堆在四周!惊恐之间,瘙痒的感觉从手臂上传来,她侧脸看去,是巴掌大的蠹虫正在她的身体上爬过,头皮发麻的感觉好像能瞬间夺走理智。

    尖叫声传遍洞窟……它引起了黑暗中邪祟的注意。节肢窜动的声音越来越响,让人觉得心脏都在跟着加快那样紧张。黑暗中出现的,是那个捧着水晶球的神秘人,还有一个……怪物,一个躯体分裂,脸庞扭曲,长着尖牙利齿和一双复眼,甚至没有人样的虫形怪物,

    薄暮想呼救,想大叫,想祈求神明保佑。但她的喉咙因为恐惧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就是,能够让我能够保持人身的关键吗?”怪物以一个极度失真的人声,吱吱呀呀的问着身旁的男人。

    “怀特里斯的白魔法能够恢复生命的秩序,维系躯体和灵魂。强大的神圣灵脉拥有者给予的力量可以治愈伤痛,牵引灵魂,只要足够大的灵脉力量……”

    “无需如此弯弯绕绕,阿瑞斯老先生。”

    “是的,史黛拉小姐想要维持人身是如此的迫切。不过这份力量不仅可以给予,也可以被夺走——通过我的仪式。”

    “她便是你所选中的灵脉充沛者?”

    “正是。”

    男人给出了肯定的回复,这半人半虫的扭曲怪物发出嘶嘶的怪叫,扭动着虫肢上前,薄暮已经被这一幕吓的三魂丢了两魄,四肢已经麻木。她眼睁睁的看着这头怪物靠近自己,近的甚至可以看见它暴露的口齿边留下的绿色液体。

    它开口,一股淡绿色的雾气便从嘴中呼出,却不曾有异味,反而有一种香气,香味很浓,好像某种名贵的香精。浓的有些难以忍受,但薄暮感觉不到,因为在恐惧之下,嗅觉似已不复存在……

    “……”

    “真是美丽的人类身体呢,来自怀特里斯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罢了,我觉得我不想知道。”

    怪物伸出坚硬的虫子节肢,轻轻划过瞳孔凝固的薄暮。忽然,它觉得有什么不妥似的,缩回了爪子。

    “好吧,我是不是看起来太吓人了?既然要和人类对话,我或许应该让自己显得体面一点,你等等,哈呃……”

    怪物发出低吟的怪声,就在薄暮的眼前,对方巨大的甲壳、身躯、四肢开始内外翻转,再合拢凝聚,整个过程非常令人作呕并伴随着一团团不知其性质的香氛之气,缓缓的,轻轻的,却尽数覆盖了怪物的身体,薄暮闭上了眼睛,她不敢看。

    直到刚才模糊的声音消失,如若虫豸呼吸的气孔那样的吱吱呀呀声消失,薄暮才睁开眼睛。香氛浓雾未曾散去,香气依然很重,只是怪物的身躯不在。从这雾气中走出的,是一个看起来全身赤裸的少女,披头散发,双眸绿的发亮,唯有未曾散去的雾气遮住了身为女性的特征部位。

    “很抱歉,我尚且还不太熟悉人类的……语言?我会尽可能礼貌一点的。”

    “你,你……”

    “我叫史黛拉•亚斯塔禄……

    ……你好,人类。”

    ……

    史黛拉•亚斯塔禄,所罗门十二柱魔神成员之一,排名第十一柱,扭曲的尸虫女皇,腐烂的剧毒魔神。书本上形容它分泌的体液让植物快速枯萎,她身上难以遏制的香精能让人产生幻觉,并将被迷惑的可怜人骗进魔窟中吞吃。

    她与年长的男人,同时出现,加上已经开始将魔爪伸向多尔贡边境的董璇,以及愈发猖獗的亡灵,都是多尔贡和平被打破的信号。尽管多尔贡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和平。

    明处,暗处……黑暗之手比想象中的更加沉重,更加迅速。可是就有一群人,却偏偏触碰了一些不应该触碰的东西。

    他们是不幸的,若袖手旁观,也许不会卷入如此之多的事情。可正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踏入了那块纯白与漆黑交织的那片灰色……因为他们的家族,那份头顶上的重担,注定了不可能碌碌无为一生。就像此时此刻,还没有见识多少世界美好的十六岁少女,背井离乡,投身于战争之中,而现在,即将成为虫皇的腹中美食。

    一个小时后,这里安静的环境,被几个人交谈的声音打断了。

    只见走在最前面,拿着火把带路的,正是银钺,残寂跟随在他的身后,和二位一同前来的,还有那位奇怪蒙面男人和盗猎者的老大,凌少•霍尔萨。

    一番交谈下来,二人得知这位说话奇怪的蒙面男子叫做月灵•莫里斯,比银钺二人大了四岁。据他说,他是来自另大海对岸罗拉格尼的远方来客。

    正是有他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他们才知道薄暮为了寻找失踪几天的他们而不知何时已经从多尔贡城离开,迷失在森林里,生死未卜。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居然又是这个堆满尸体的藏尸魔窟。

    至于这为什么两人一同前往并出手相助,这多亏了残寂这位读书人的话术。这位叫做月灵的男人,既然他愿意将这个消息告知两位,并殿后为他们争取撤退事件,想必本人也并非恶类。至于凌少,残寂本人没打算,也没把握能叫的动他,本来都打算走了的,谁知道他竟以“还人情”之类的托词硬是要和两人一同前往。

    这不是更好吗?毕竟两人带着一身伤,差点搭上一条命在那洞窟中,深知那里的危险并非见到能够应付的,想到这里,残寂更是捏一把汗。

    “残寂,确定薄暮会在这里吗?”

    黑暗的环境中,银钺开口打破这份平静,平日里就属残寂话最多,现在却一句话也不说,他对薄暮的担心程度可见一斑。

    “……他失踪不是一会儿半会儿了,莫里斯小哥告诉了我们唯一的情报。”提到薄暮,他的沉默便被打破,似乎有了说不完的话:“我想……哪怕是只有这一个消息也要找找看啊,她帮了我这么多,哪怕是一点点可能性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有什么线索之类的,好过一点头绪都没有。”

    “浊尘的气流,尘土里的残骸,烈火灼烧之下灵魂的哀嚎……皆为我们的耳目。”

    “这又是什么意思?”

    月灵的话总是透着一种晦涩难懂的味道,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几个字就能搞定的意思,非要绕一大圈形容的神乎其神。银钺尽可能理解了这层意思,他定神感知,去听,去闻,在视觉受限的黑暗空间里,其他的感官更加有用。

    “的确有情况,这边。”

    跟着银钺,众人向着洞窟的另一处岔路前进,若不是这里有着洞顶的天然气孔透着微乎其微的光亮与空气,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待这么久。顺着暗流向下,四通八达,别有洞天,众人里洞窟的最深处越来越近,也离危险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