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从姥姥家回来后不久，妈妈就找了份新的工作，拣煤渣。这个工作也是没有饭点，早起晚归的挣点辛苦钱，实际上就是换点粮票。那个时候没有粮票不行，粮票可以换钱，钱不一定能换粮票。那个时候，每个人的口粮是固定的，不够吃得话，只有饿着，或借着。

    为什么要捡煤渣呢？煤矿生产出的煤，从井下提升上来时，要过一层筛子，大的煤块，焦炭，矸石，石头经皮带运输出，有专人把煤块，焦炭捡出，剩余的煤渣，矸石，石头会装进一个个小的车皮，运输到矿外一个空地倒掉，堆积起来。越堆越多，最终会形成一座山。后来，许多煤矿都把超大的山体处理掉了。

    而每一次倒渣时，有好多人会纷拥而上，分拣出有价值的煤渣，周边居住地会有人收集，偷偷地从事买卖。就这样一趟趟地倒，一趟趟地捡。妈妈捡，爸爸上班，就没有时间照顾我们，就有了我和妹妹在家，门上锁的情况了。记得有一次饿急了，我搬登子，妹妹扶着我，我努力地用我指甲缝去挖，梁上吊挂的腊肉，一丝丝地喂给妹妹和我吃，非常甜美，也不觉得是生肉和咸了。那一天妈妈回来很晚，天黑了好长时间，那一天，妈妈搂着我和妹妹哭了很久。

    五岁的很长时间，都是我在家里带着妹妹玩，从门缝与窗户去观查外面的世界，也隔着门缝和小伙伴打着招呼。

    郁闷的五岁，就这样过来，后来我逐渐发现，妹妹开始不爱讲话，经常低着头，老实的坐在一角，或发呆，或玩手指头。从来也不出去跟其他小朋友玩，她胆很小，很怕，不爱交流，直到结婚后才好了很多。妹妹的世界是封闭的，直到现在我也了解不多，知心的话她从来就没跟我讲过。作为哥哥，我对她的关心不多，关注也不多，总觉得对不住她。妈妈的东西我是要跟她平分的，哪怕为此，不惜顶住老婆给我的压力，这是我的底线，是我作为哥哥最后留给自己的一点底线，妹妹是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