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爸养起了花，捡拾的残砖砌起了一块圃。隔着门口左手边不远处。爸爸不识字，九个孩子的家庭，在那个时候上学的没有几个。身为老二的爸爸带着弟弟妹妹较多，七八岁的时候过继到二爷爷那当继子。爸爸的生活经历我了解不多，他的这辈子很传奇，很传奇，仅我知道的一部分，都无法用笔描绘出。他小时候的经历也很神奇，他流过浪，跑过码头，当过乞丐，做过学徒，拜过江湖师，会画画，会做菜，会很多很多，许是过继的继子，两边家庭都没大问，直到二爷爷去世后，爸爸十几岁，又回到了奶奶家。听奶奶说，我爸当红小将时，脑袋被打坏了。我大的时候，奶奶给我说，要原谅我爸，其实我从心里早就原谅了他。抛家弃子，出外闯荡了三十多年才回家，没有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又何来不原谅之说。爸爸他缺少了我的少年，青年，直到中年我的生活。爸爸回来，找我的时候，都已经变得老了，与我印象中，年轻的爸爸已不一样。

    花圃搞起来的时候，移种了一些月季，许是就在这个时候，妈妈照顾它才学会了一些种植，在我们以后搬家，爸爸不在，家里困难时，妈妈种了一小块菜地。也减少了那时候，夜里，我陪着妈妈，趁着妹妹睡熟的时候，到菜市场捡拾地上的菜叶子回家吃。从我的一年级，就这样捡到了三年级。这在我以后的生活，我也没觉得什么，只是每次到菜市场，发现掉落的许多新鲜的菜叶子，就这样当成垃圾，感觉很可惜。

    时代在进步，也许我的目光已跟不上。就连当初小时候快饿死的母亲，现在见到这种现象也视若无睹，只能感叹。国家富了。人民富了。可惜我们还没有跟上这种速度。少数人的异常，只能突显异常，哪怕在现在三番五次地提倡节约粮食，“光盘行动”，可浪费的还是不小。唯一谨记的是，生活中以身作则，提醒孩子，爸爸小时候也很饿，吃肉的时候，只有过年，或者来了贵客。我食肉糜，不知肉糜今味何？

    肉糜，花，哪一个更重要？没有肉糜，我只有看花，看我家的花。养花人家真得不多，这说明了大家当时的生活。但生活中，再苦再累，每到过年时，我都会根据我口袋里的人民币，买束鲜花，或买枝鲜花，插到家里的花瓶里。许多年后，妻子很不解，“鲜花多贵，你买束干花，时间还长一些”，我都微笑不语。怨我时，买枝花，新的一年里，愿吾家，愿你家都美好。老人健健康康，孩子平平安安，你我快快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