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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沈琪的死起初并没有引起蜀帝的注意,经过仵作验尸,衙差调查,第二天下午京兆府就有了结论。这十几日沈琪一直客居在公主府,当日到翠竹楼与绿娥相会后,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离开时沈琪带走了之前一直由绿娥代为保管一些金银细软。而沈琪和两个护卫就死在翠竹楼外偏僻的窄巷里,三人均是一刀割喉,金银细软也都不见了。仵作验尸后断定三人封喉的刀口,跟如今江湖上异常活跃的江洋大盗齐孟怀如出一辙。因为齐孟怀是三国共同悬赏年余的大盗,他素以快刀著称,行踪诡秘,这件公案也就如此不了了之了。

    京兆府已下了论断,朝中大臣也不会在意一个弃妇的死活,只是纷纷加强了府邸护卫,生怕齐孟怀打自家的主意。可没想到昭敏公主对自己召回的伶人会如此上心,一天两次的指派下人到京兆府督促查办此案。案结后更是大为不满,亲自上门大闹京兆府。府尹萧怀无奈,慌忙传信给祁昭庆,贇王殿下驾临京兆府,才将盛怒的祁昭敏劝回。

    “长姐糊涂,沈琪活着时,我们也只得她一面之词毫无证据。如今她死了,更是死无对证。好在萧怀会做人,先通知了我。若是此事传到父皇耳中,后宫不得干政,你这可是犯了父皇的大忌。”贇王府中,祁昭庆两姐弟遣退了下人,在书房内叙话。祁昭庆看着长姐,满脸的怒意,忍不住就训斥了几句。

    祁昭敏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太过莽撞了。十日前沈琪跑到她府里,带来这个消息,让她在太子寿宴那天福王妃给的闷气顿时畅快了不少。她立刻将消息通知了祁昭庆,毕竟沈琪所谓的凭证,只是根据长久和谢嫣相处后的感觉,并不算什么真凭实据。而据沈琪转述假谢嫣的话分析,吴国齐王府对此事并不是全不知晓,至少可以确定谢霖是知道的。姐弟俩商议后决定,祁昭庆派人暗查这个“谢嫣”的身份,祁昭敏则将沈琪养在府里,护她周全。祁昭逸那个傻子从来都不是问题,近来又得蜀帝宠爱,没必要出手惹眼。他们只需将沈琪攥在手里,日后需要时放出来便是。可不知为何,入府后一直闭门不出的沈琪不知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跑到翠竹楼找绿娥的麻烦,这一去就是一去不回了。祁昭敏以为定是那个“谢嫣”动了手脚,存心要咬她出来,可是京兆府却不随她的的心。她跋扈惯了,短短几日连着两次所求不得,当即便炸了营。好在她还有些理智,没有将有关“谢嫣”身份的事在京兆府吵嚷出来,不然如此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更是被动。

    祁昭敏已然知错,说话也柔软了许多,“我也是气晕了头了,幸好没有多说话。沈琪绝对是被老三院里那个灭口了,当日沈琪就说她曾威胁过她。”祁昭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指节泛白,恨不得那帕子就是“谢嫣”,扯断了才解恨。

    祁昭庆点点头,安抚道:“长姐也不必太挂心,此事我已经按下了。这案子就让萧怀如此结了,父皇不会知道。不过我们以后行事要格外小心,老三院里那个恐怕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能做的这么干净利落,不是容易对付的。不过好在老三是不中用的,那女人不过也就是为了自保而已。我们只细细查访,按兵不动就是了。”

    梅兰竹菊老板娘的闺房,媚奴慵懒的靠在软塌上,纤纤玉手搭在脉枕上,已然成为老板娘“入幕之宾”的吴国淑惠公主外府的陪嫁大夫翟寅,正把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细细的诊脉。

    “这个死丫头,亏我为她费了这许多辛苦,到头来只得漂亮两字。怎的不把皇帝老儿赏她的古器珍玩弄两件来给我摆摆,说这些官话有什么意思!”

    翟寅干干的哼了两哼,虽是做了媚奴的“入幕之宾”,始终还是不太习惯,日日哀叹斯文扫地。他虽不知这个“谢嫣”的真实身份,但这些日子帮她与梅兰竹菊暗通消息,也能猜到她应是江湖中人。只看她处理沈琪时的雷霆手段,便知她的身份在江湖中定然非比寻常。

    “姑娘是忧思成结,肝郁不畅以致气滞血瘀。我给姑娘开个方子可缓缓用之。只是医者医身难医心,姑娘心里的郁结还要姑娘自解才是。”

    媚奴苦笑,“这结若是我自己能解,早便不会结了,翟大夫只管开药便是。”

    翟寅点点头,坐到一旁桌前开方子。方子刚写了一半,就听外面“哐啷”一响,紧跟着便是各种物件碎地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丫鬟仆妇的大呼小叫。

    门外脚步急促,小丫头在门外急急说:“姑姑快去看看,霞姑娘发火砸了流水!”翟寅闻言手一顿,流水是他上次送信来时送还,如今隔了半月有余,怎的突然就被砸了?

    软塌上媚奴无奈叹了口气,回了一句知道。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办事素来狠辣,真真是毫不留情。”

    锦霞房门紧闭,一众丫鬟仆妇都拥在外头,不敢敲门,只能呆呆守着,手足无措。媚奴行到门口看到的便是这副光景,只没想到太子和福王带着秦冲和雨墨也在门外。

    媚奴一脸的焦急,先给两位贵人行礼,“都是奴家的管教不严,惊了太子和王爷。”转头厉声训斥小先生,“你是怎么办事的!太子和王爷驾临也不通传?来人!给我拖出去打!”

    太子忙止住媚奴,“媚奴不必生气,我和三弟也是一时兴起,来的早了些。小先生本是要通传的,只是听到锦霞姑娘这里......一时着急才造次了。还是先看看锦霞要紧。”

    媚奴又再告罪,可这两位守在这里,纵有些话却不好劝了。而且冷月如此做,无非就是要断了锦霞的念想,劝与不劝又能如何?“太子放心,锦霞只是发发小姐脾气,不必理她,让她静静自然就好了。”

    “流水都砸了还只是发脾气?”祁昭逸问道。流水曾在御前给冷月伴奏早已传遍京城,如今轻易砸了,连傻王爷都觉出不妥了。祁昭逸替太子说出心中所想,担心大于责怪。

    “媚奴放心,今日的事本王和三弟绝不会泄露半分。不知锦霞姑娘是为何......如今还是先要劝解锦霞姑娘才是。”

    媚奴苦笑,幽幽叹道:“不过是一个情字而已,流水无情,不如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