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蜀帝待二人出去，起身走下座位，“朕知道，你对老三有怨念。初初知道他隐藏自己的时候，朕也很生气。但想到他们母子在后宫中的生活，朕不忍心、也不能怪他。说千道万，都是朕因你母后的死迁怒皇后。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皇后待你不薄，气过就算了。这些日子以来，不论你怎样猜忌，老三一直都在忍让，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祁昭远道：“父皇说的儿臣都明白，可他越是如此，儿臣越是觉得他心机深沉。这二十几年来，凭心而论，父皇确是对母后和三弟不公。但儿臣待他，却也没有任何不妥。母后对儿臣有恩，儿臣就把这份心全回报在三弟身上，可他却不把儿臣当自己人，隐瞒了儿臣二十年。他的心机让儿臣害怕，儿臣不能不提防。”

    蜀帝道：“朕也是从皇子一路走来的，不会要求你对你两个兄弟全无防备。但你身为一国储君，做事应该思虑周全。”他拿起桌上那本折子，“这样的折子，错漏百出，你三弟轻易便可解释脱罪。你要如何说服朕，说服朝堂上的百官。”

    祁昭远面色难看，却并没有说话。他本想上折子替秦冲辩驳，可越写就越是想到祁昭逸对他的隐瞒，心中不忿，便把罪名安在他头上。

    蜀帝见他不出声，继续说道：“听说你最近正宠着梅兰竹菊的锦霞？”祁昭远心头一紧，也不敢隐瞒，“是，儿臣与她情投意合，请父皇成全。”

    “成全？”蜀帝突然提高声音，“你要朕如何成全？她一个烟花女子，怎么配得上朕的太子！”

    祁昭远跪倒在地，求道：“父皇，锦霞只是深陷泥淖，其实她冰清玉洁。求父皇成全，让儿臣给她个名分。”

    “不可能！”蜀帝断然拒绝，“这女子在你身边蛊惑你，离间你与朕、与兄弟间的感情。莫说是名分，就是性命，朕也不会让她留下！”

    祁昭远跪着爬到蜀帝身前，抱住他的腿急道：“父皇，父皇，母后早早离开我，父皇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可朝堂纷争，兄弟嫌隙，儿臣身心俱疲。青莲与我，夫妻情薄。只有霞儿，霞儿爱我、重我，我只想每日回府，能有个人听我说话，排解我的烦恼。求父皇，求父皇放过她......”

    蜀帝一脚踢开祁昭远，“你将来是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儿女情长？”祁昭远爬起来，“谁人无情，父皇如果不是对母后一直难以忘情，皇后和三弟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一句话说中蜀帝心事，想到祁昭远一生下来便没有母亲，从小生活在宫廷的险恶中，祝青莲与他又情淡，着实可怜。难得他会对一个女子动情，实在狠不下心再让他伤心难过。他长叹一声，“罢了！都说帝王无情，怎知朕的儿子竟个个都是情种！朕警告你，如果再让朕知道那个女人挑拨你们兄弟感情，朕便即刻杀了她！到时，就算你以死相逼，朕也不会收回成命！”祁昭远如蒙大赦，感激的不停向蜀帝叩头。

    祁昭庆从西暖阁出来后没有返回王府，而是直接骑马去了左相府。柳澄有张院正医治，又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伤已经差不多都好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十分虚弱。

    祁昭庆到柳府一向不需通传，径直来到柳澄养伤的正房。柳夫人正在服侍柳澄喝药，见他进来，彼此见了礼，就出去了。

    柳澄面色仍是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他靠坐在软枕上，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明。柳澄虽然在家养伤，但一直关注着朝中事，对秦冲的案子早有耳闻。祁昭庆又向他详细说了细节，听过之后柳澄皱眉道：“二爷这回冒失了，咱们虽然是要离间大爷和三爷的关系，但找秦冲下手却并不明智。”

    祁昭庆道：“舅舅想到哪儿去了？本王怎会这样傻？秦冲是老相爷的嫡孙，父皇就是不为老大，为了老相爷也会保下子玉，今日不就见着了？本王就是要下手，也不会找他，费心做这种无用功。”

    柳澄看他表情不似作假，说道：“既然老臣会这样想，恐怕别人也会这样想。大爷最近只顾盯着三爷，才会去找他的麻烦。等他冷静下来，怕第一个就要找上你了。”

    祁昭庆想到西暖阁里建蜀看他的眼神，觉得这次真是做了被殃及的池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好在那只蠢猪两只眼只盯着老三，暂时应该不会找我的麻烦。”

    柳澄道：“王爷慎言。”

    祁昭庆点点头，转开话头跟柳澄说了蜀帝要他想办法替秦冲开罪。柳澄沉吟片刻，“这样的女子倒不难找，而且一朝成事，秦家怎么也会给个侍妾的身份。只是这证据......就算大爷提前跟秦冲打过招呼，同样是一面之词，萧怀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肯信我们的。”

    祁昭庆道：“这个我在路上就想好了，当初不是有一条围场定情的丝帕吗？咱们再做一条就是了。定情信物，自然是你有我也有嘛！”

    柳澄提醒道：“二爷要小心，不可做的太真，免得被人抓到把柄。”祁昭庆道：“幸亏舅舅提醒，本王还真是疏忽了。”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儿，祁昭庆便回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