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三朝首辅的嫡孙要娶一个妓院的老鸨为妻，怪事真是年年有，今年就是特别多！

    桌上静了一阵，祝合德咳嗽两声，“子玉啊，媚奴对你的恩情确实是要还的，但却不是这个还法。且不说老相爷能不能接受这门婚事，就先说媚奴。你看看她这盘家业，说是毕生心血也不为过。她若嫁入你家，自然不能再做这盘生意。以我对媚奴的了解，她怕是受不了这个结果的。”

    冷月又对这个二世祖更加刮目相看，他表面上只顾吃喝玩乐，其实是审时度势，带眼识人的高手。媚奴确实不是那种甘心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她识谋略，善用人，是他们兄弟几个里最擅长组织关系，收集各路消息的人才。至于谋略，她虽稍逊师爷，但女子的细心男人比不了，师爷也常会征询她的意见。要她关在家里相夫教子实在是浪费，但要说一辈子和梅兰竹菊拴在一起，倒也没必要。这里毕竟有土堡的背景，他们早晚要脱离土堡。冷月曾经设想过媚奴可以组个探子营，训练一班探子为祁昭逸所用，好不浪费她一身本事。但不管是梅兰竹菊的老板还是未来探子营的营主，都不是秦冲这种贵家公子能接受的。

    秦冲却道：“有何不妥？女子在这世上也可以成一番事业，不必只是依附男人。我既然娶她为妻，就不会限制她的作为。祖父识见广博，爱惜人才，只要我好生和他商量，他应该会允准的。”

    这回跟祁昭逸出来真是让冷月大开眼界，只懂吃喝玩乐的二世祖是心思细密，察人入微的高手；性格呆板、古旧的相府嫡孙却有男女平等的先进思想；还有那位他口中识见广博、爱惜人才的老相爷，真真个个都让她刮目相看。

    冷月对秦冲好感倍增，忍不住想帮他一把。“秦将军识见果然非同一般，令在下佩服！你这一片心定能感动媚姑娘，只是她对你一直避而不见，怕是看不到你的心意。”

    柳西坡道：“唉，这世上有几个能有子玉的识见，我看媚奴也是怕见到你伤心，避而不见喽！”

    众人皆是叹气，媚奴避而不见，态度已经很明确。她过不得自己那一关，秦冲说什么都没用。

    冷月偷偷看向祁昭逸，他朝她眨眨眼睛。冷月在他眼神里读到了鼓励，整个人都兴奋起来，“那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无，媚奴是东吴人士，跟我也算是老乡。我跟爷来过这里几次，跟她还算谈的来，不如我去给秦将军做个媒人如何？”

    祁昭逸隔三差五便会带着一身男装的王妃来梅兰竹菊消遣，是众所周知的事，媚奴是东吴人士也不是秘密，两人有些交情众人也不见起疑。难得王妃肯帮忙，自然都是称好。

    冷月说了便做，起身去后宅找媚奴。雅间里没了女人，男人们更加放松，柳西坡和祝合德也不见外，兀自说些坊间的下流笑话，祁昭逸和秦冲听着倒也不觉得过火。几人或是身在朝中，或是有所牵绊，说是不谈国事，几杯酒下肚也难免说些朝堂事。

    上官辰昱先起了头，“柳相身子恢复的如何了？明日能上的朝吗？”柳西坡一声嗤笑，“腔子都被人穿了，哪是一头半个月便能好的！”他朝祝合德暧昧一笑，“祝相可好清静一阵了。”

    祝合德道：“你这人，老父差点没命，你还拿来说笑！话说出了正月，铭翎也要成亲了，能跟咱们混在一起的又少了一个。”上官辰昱道：“铭翎从来就与咱们不同的，不过是吃酒谈天，可是从来没有惹过是非的。我是无药可救了，你跟老西儿却不同。出了正月，三哥的江南大营也要开始招兵了，你两个尽可以去试试啊！”

    两个二世祖对视一眼，柳西坡忙摆手道：“三爷要是给我个副将做，我怕白领了三爷这份饷；可要是让我去当马前卒，我又实在是跑不动，还是不要让三爷为难了！”

    祝合德点头赞同道：“正是如此，还是二世祖的身份比较适合我们。”上官辰昱举起酒杯，三人饮下一杯共情酒。祁昭逸却说：“副将不必跑，会骑马就行了。”

    三人一愣，祝合德道：“三爷说笑了，我和老西儿怎么说也是相爷家的二世祖，三爷不怕惹来周身腥吗？”祁昭逸道：“兼容并包才能成事嘛！何况本王的江南不过就是应个景儿，正适合咱们几个的身份。”

    几人看他眼神坚定不似作假，均是沉默不语。一直默不作声的秦冲突然道：“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谋个营生了！”他已经半醉，说出来的话老态龙钟似足了长辈。大家哄堂大笑，尴尬的气氛便也被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