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上官辰昱给合度准备的酒席就真的只是吃喝玩乐的酒席，一群纨绔子凑在一起，不论国事只谈风月。头两天合度都和太子和贇王在一起，这两个自然不会放过拉拢他的机会，拐弯抹角的打听赫合部的底子。

    赫合景德看似粗犷，但实则为人谨慎。他的大帐是莫丽都尔的母亲，自己就掌着一整个部落，手下的骑兵是和赫合景德另外十三个部落分开管制的。所以赫合景德手上到底有多少兵马，蜀国这边知道的并不准确。所谓五万骑兵，还是几年前的概数。合度是长子，又从小在大帐长大，和大妃关系十分亲近，太子和贇王自然想要从他身上打探些消息出来。而对于这件事，蜀帝却是乐见其成的。

    他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合度都明白，他只是嘴笨，汉话又说的不好，这两天绞尽脑汁的周旋两位皇子着实费力。上官辰昱来邀时，他本想推辞，可听说祁昭逸和萧铭翎都去，便觉得若是这回不去，仿佛对蜀帝的三个皇子有薄有厚，自己又是住在福王府的，不去不合适。萧铭翎这个小舅子是个有心计的，有他在身边提点，应该比前两日轻松些。合度本打好了主意此去质子府要费些脑筋的，不想上官辰昱当真如帖子上所说，只谈风月，几个同坐的公子都是很有趣儿的，很会玩儿的。合度见萧铭翎跟上官辰昱几个相处随便，自己便也放松下来，喝酒谈天好不畅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上官辰昱已上了三分头，突然觉得晋南府里没趣儿，提议要去梅兰竹菊里听曲儿。萧铭翎眼睛扫扫合度，板起脸道：“这个时辰去那儿做什么？”他故意压低声音道：“我好不容易带子玉出来散散心，你又提梅兰竹菊做什么！”

    秦冲坐在萧铭翎旁边，他本不在这群纨绔子之列，不知萧铭翎怎么劝动了他来。上官辰昱来者不拒，又对他近日流连梅兰竹菊追求媚奴的行为极是推崇，自然高高兴兴把他迎进门来。只是秦冲脸上始终不见笑容，话也不多说，只是喝酒。

    上官辰昱笑骂萧铭翎“假道学！”又揶揄他道：“这个时辰不去梅兰竹菊，难道青天白日里去？莫非咱们的新郎官儿还想带着大舅子白日宣淫不成！”萧铭翎蹿起来打他，祁昭逸赶忙拦住了，笑着骂上官辰昱：“你这嘴也忒缺德了！当着萧二哥大舅子净胡说！”

    合度不明白白日宣淫为何意，却知道萧二哥的大舅子指的是他自己，又觉得梅兰竹菊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便也来了兴趣，问祁昭逸道：“王爷，这梅兰竹菊可是什么好去处？明日你带我去可好？”

    上官辰昱正中下怀，哈哈大笑，“明日去？梅兰竹菊里的姑娘们怕是没劲头招待大舅哥呢！”

    祁昭逸狠推了上官辰昱一把，推得他歪在席上，兀自笑个不停。“台吉别听云袖胡说，梅兰竹菊是听曲儿看舞的地方，也算是咱们维阳城里一景儿。本该带你去逛逛的，只是......”他边说边拿眼睛瞄末席的秦冲。他最近酒量见长，桌上歪七扭八躺了七八个酒壶，他竟还能坐的稳，看得见祁昭逸的眼神。这时发觉他在看他，也不管还有王爷和质子爷坐在上头，直接拍板道：“去梅兰竹菊！”

    秦冲一锤定音，那几个纨绔正中下怀没有不乐意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梅兰竹菊杀来，愁的媚奴找不到雅间安置他们。这群人是自小被冷落惯了的，不在乎坐在何地，只要不站着就行。媚奴只好给他们排了个正厅里稍偏的位子，几个人倒也自在。

    草原上虽有野帐，但都是直接钻帐子痛快了就完事的。这样风雅的地方合度从未见识过，一时便像土包子一般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媚奴上来支应，他便盯着她看，走过他身边时，抬手就拉她的手，只恨这里找不到帐子，不知该去何处泻火。

    合度拉着媚奴的手不放，祝合德上前解救了媚奴，指指桌上陪客的几个姑娘，对合度说：“台吉，这里的姑娘你都可以拉手的，独这位却是不行。”他眼睛领着合度往秦冲身上瞄，“这可是咱们子玉的......”

    秦冲看着媚奴，并不反驳。媚奴却对祝合德怒道：“祝公子说的什么话！奴家这梅兰竹菊的规矩您不懂吗？哪个姑娘的手是想摸便摸的？”祝合德被她噎了话，也不生气，转过头去逗锦玉。合度倒是极通眼色，忙收回手，对秦冲说：“秦将军好福气！博勒这样能干，比我们草原上的母狼还厉害！”

    博勒是媳妇的意思，众人问明了合度，才知道他把媚奴当成秦冲的妻子了。秦冲和媚奴脸上都有些尴尬，上官辰昱嘴上没有把门的，笑道：“媚奴若真是子玉的博勒，还需在这里经营买卖吗？”

    祁昭逸又要锤他，合度却道：“为何不可？草原上的博勒跟男人一样，都是要干活的，本事也不输男儿。我阿布的博勒都是能骑马会打仗的，大帐里的额吉有自己的兵马，连我阿布都不能过问！”

    柳西坡道：“台吉说的是，谁说女人就该在家生孩子做饭，若是真有本事，出去也可博功名！只是咱们这中原地界，却处处要比女子的声名。”他抬头看一眼媚奴，摇头长叹。

    秦冲眼睛不动，突然道：“我的妻子也可以骑马打仗，纵横捭阖！”众人皆静，媚奴忍下眼里泪水，重整了笑脸，告罪去支应别家客人。见秦冲还只呆坐着，萧铭翎推他道：“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