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冷月抬头撞见祝青梅满脸堆笑的脸，便也笑着答道：“二嫂说的是。”她说完这话就又没了动静，众人纳闷：“只听说那福王是个傻的，如今却也好了，怎么他这媳妇儿突然竟呆起来了？”祝青梅却深知冷月的厉害，知道她是不想掺和进这些妇人的口舌里，少说少错。

    这时，吏部尚书周柞栎的夫人道：“王妃说的是呢，国本稳固了，咱们大蜀才能更加昌盛。”她用手绢沾沾了嘴角，压低声音道：“只是这孩子一时没落地，便不知是男是女。且听说太子妃身子虚弱，这怀相怕是不好呢！”

    众人听得都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了精彩。那团脸妇人张了张嘴，又看上首冷月，见她仍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自己反省过来，便闭紧了嘴不再说话。

    祝青梅叹气道：“可不是说呢，说句僭越的话，本宫这妹妹自小就身子娇弱。年前又与妹夫闹了一场气，如今也没好全，本宫也甚是担心啊！”

    冷月低头喝茶，心道：“好一副疼爱妹妹的长姐模样，都论起娘家的辈分来了。”身边站着的陈婉兰听她们说的过火，不愿她们在自家办大事时惹事端，想要上前制止。冷月在台下握住她的手，不准她妄动。

    吏部是贇王的亲信，周柞栎听贇王的，他的夫人自然要以祝青梅马首是瞻。听祝青梅这样说，那周夫人立刻称颂道：“王妃真是心疼妹子！也难为太子妃了，太子宠幸一个烟花女子，莫说是太子妃那样金尊玉贵的人儿，就是咱们寻常妇人也受不了啊！”在场妇人立刻就有学着周夫人称颂祝青梅贤惠的，也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东宫的，但大的声音还是称颂祝青梅的居多。

    周夫人等了一会儿，看那福王妃始终不语。她们说的这许多话里，有不少都是僭越的。她比祝青梅位份高，若要叱责轻而易举。可她却一声不吭，想来是她如今失了淑惠公主的身份，不过是个庶女。皇帝看在儿子的面上不将她休弃，而她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霸道跋扈了。

    周夫人笑道：“说来还是咱们王妃有福气，如今皇长孙开了蒙，生得玉人儿一般，皇上也没什么好愁的了。”

    众人脸色一变，陈婉兰甚至是面色惨白，若不是身后丫头扶着，险些就要坐到地上。可是祝青梅却笑眯眯不说话，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屋里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这时一声茶盘放在红木桌上的清脆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周夫人僭越了！”冷月放下茶碗，抬头看向她，“妄论皇家事，或许......本宫该治你个妄论国本，诅咒皇嗣的罪名？”

    周夫人是见过大世面的，冷月虽然声色俱厉，但在她眼里不过是虚张声势。冷月给她戴的帽子倒是大，不过有祝青梅护着，又是在这种场合，虽有些紧张，却不必太担心。

    果然，祝青梅笑道：“弟妹言重了！咱们女眷在这里闲话，不过都是担心大嫂的身子，哪里就有你说的这般严重了？”

    冷月道：“二嫂此言差矣。若今日只是我在这里说二嫂是一介侧妃，或是二嫂说我不过是吴国一个洗衣奴生的庶出女儿，自然都是无妨的。但太子是君，太子妃腹中皇嗣乃是国本。妄论上君，就不是闲话了。”话说到这里，便是祝青梅受了冷月的羞辱却也说不出什么了。周夫人何等精明，即刻站起来福身道：“妾身有口无心，请王妃恕罪。”

    她是吏部尚书周柞栎的夫人，冷月不会把她如何。何况今日是萧府大喜，她也不能在这里做什么不吉的事。“周夫人言重了！周大人是朝廷柱石，日日殚精竭虑为父皇分忧。今日萧府大喜，周夫人不过是说话风趣，愉性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周夫人起身回座，对这位福王妃有了更深的认识。先是严厉制止她的僭越之言，接着又带着自己羞辱祝青梅，最后还提醒她夫君在朝为官自己需格外小心，当真是四两拨千斤，毫不费力。

    祝青梅被冷月一番羞辱，却因为她牵带着她自己无法发作。她压下心头的一口气，笑着转了话题，“说起来还真是羡慕弟妹呢，弟妹忙活萧二将军的婚事，三弟都是鞍前马后护着的。哪像你二哥，整日里泡在军营里，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管！哪如三弟？可以日日陪在弟妹身边嘘寒问暖。”

    虽是抱怨，祝青梅脸上却全是骄傲的神情。冷月看都不看她，装模作样的叹气道：“唉，这样的好日子怕也过不久了！过了十五，江南大营就要开始招兵了，我们家爷怕也要整日泡在军营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