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隼卫们最先赶到，一起的竟然还有钻在树林里采药好几天不见踪影的竹辞。雨墨和立业赶来时，竹辞正在给祁昭逸处理伤口。钢钉楔在后背上，离心脏不到半寸。好在钢钉无毒，但要取出必然出血更多，需要将祁昭逸挪到安静干净的地方救治。

    雨墨从树月怀里接过祁昭逸，她也是满脸苍白，不知是不是也受了伤。祁昭逸虽然晕了，但手还是紧紧抓着树月的衣摆，立业费了好大的劲才扒开。雨墨知道竹辞的医术精湛，这样重的伤，宫里的太医怕是不顶用。“树将军，王爷伤势太重，能不能请七爷帮忙救治。”

    树月还盯着脸色惨白如纸的祁昭逸发愣，竹辞接口道：“别废话了，先回大帐。”

    雨墨等人护送祁昭逸走了，竹辞一路跟着。树月默默告诉自己，有竹辞在，不会有事的。她调整了一下心绪，隼卫们已经查看了小土和莫丽都尔的伤势。莫丽都尔还好，除了脖颈间一道明显的勒痕，受了些惊吓外一切都好。小土的伤势较重，树月看时已经晕过去了。竹辞留了药给隼卫，交待回去请宫里的太医看过就好。

    很快狩猎随行的侍卫和赫合部的部民来了，莫丽都尔看见丈夫来了，立刻扑在萧铭翎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萧铭翎抱着瑟瑟发抖的小妻子，懊悔不已。他和树月也很熟悉，何必要避嫌，跟着就是。多一个人妻子不会受惊，福王也不会受这样重的伤。

    合度气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叽里呱啦嚷嚷了半天，汉话蒙话都有，旁人也听不懂。赫合郡主遇刺非同小可，侍卫们在事发附近和死去的飞羽尸体上搜捡，在一具尸体身上找到一块隼卫的腰牌。

    侍卫把腰牌呈给萧铭翎，那腰牌上的苍鹰和隼卫臂章上的一模一样，就算没见过也不难分辨。合度见了，瞪着隼卫们的眼睛能飞出刀来，嘴里骂着就要冲过来跟隼卫决斗。萧铭翎拉住他，“台吉不可私自行动，我们回去面呈皇上，请皇上做主。”

    合度也知道隼卫是晋国人，不能随便开罪。当下只能狠狠瞪树月等人一眼，先送莫丽都尔回去。萧铭翎也不能跟树月等多说，让侍卫们把死尸抬回去。临走前经过树月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今早太子命我巡检大营四围。”说罢当先走了。

    莫丽都尔被刺的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震怒，立刻下令彻查。在刺客身上发现隼卫腰牌的事，萧铭翎如实上报。因祁昭逸和小土伤重，树月被传到皇帝跟前问话。

    这是树月回到蜀国后，皇帝第一次单独召见她。大帐里只有余福伺候，皇帝坐在书桌后，桌子上摆着那块隼卫的腰牌。

    行过礼后，余福亲自搬来小杌，让树月坐下，又奉了茶水点心。这个场面不像是审问疑犯倒像是老人和小辈闲话家常。

    皇帝拿起桌上的腰牌，在树月眼前晃了晃，“你可认识这个东西？”树月说：“认识，是隼卫的腰牌。”

    皇帝冷笑道：“你倒是认的干脆。你可知道明日朝臣中就会有人说，是云袖派人刺杀莫丽都尔，借此破坏我们与赫合部的关系。”

    树月说：“若是云袖找人刺杀莫丽都尔，破坏的怎么会是蜀国和赫合部的关系？”

    皇帝看着眼前女子，还是熟悉的容貌，却没有了过往的娇憨俏媚，对他也没了以前的儒慕讨好。取而代之的是君臣间的恭敬，还有那一身凛冽森寒的将帅之风。皇帝面沉如水，“说来听听。”

    树月说：“赫合部与晋国相邻，常年受匈奴部落欺压。若是因为萧二夫人遇害与蜀国生了嫌隙，第一个转投的对象就是晋国。如果摄政王有这个打算，必然要做的干净利落，怎么会让杀手随身携带腰牌？皇上若是说不慎，以为事情必成才没留神注意也可。但我与摄政王的亲近皇上深知，我为何要横生枝节出手搭救萧二夫人？”

    皇帝说：“许是老三来的不巧，坏了你的好事。”

    树月冷笑一声，“萧二夫人不会武功，要杀她，我的小土足以，何必劳动我？”她说话间自有一番从容自信，让皇帝不能不信她的话。“萧二夫人和小土私下邀约，今早才临时邀我同行。若我早知摄政王的打算，为何要趟这趟浑水？小土是彝族女儿，心思单纯，我如知道，也不会让她和萧二夫人同行。”

    “皇上英明睿智，心中自有论断。但赫合部部民心思单纯，难免不会受奸人挑唆。只要赫合部一意恳求，皇上就算不能治摄政王的罪状，碍着赫合部的面子也必得疏远我家王爷。”

    皇帝用阴鸷的眼神看向她，琥珀色的眼珠虽已透出苍凉却仍有锋锐，“你认识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