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赫合景德这番话传达出两层意思，一是愿为蜀帝效死忠。赫合部向蜀国尽忠，早在两家结盟时赫合景德已经表过。今日再表却带上了祁昭逸，这是什么意思？岂不是说将来朝野更替，赫合部就是福王的死忠？第二层意思就是赫合部与晋国的关系缓和，而树月成了莫丽都尔的义姐，至少她额吉手中的兵马就站在了树月乃至上官辰昱身后。而树月与祁昭逸的关系，更是公开的秘密，那么今日赫合景德的一番表白岂不就是表明他已经将筹码压在了祁昭逸身上。

    在场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没了反应。莫丽都尔这时款款起身，走到树月席前。从腰带上取下一枚黄玉佩，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姐姐，这是额吉从小给我带在身上的玉佩，今日我就将它赠与你，作为咱们姐妹的信物。从今往后，姐姐在赫合部还有昭和台部里就如我一般无二，没人可以对你不恭敬！”

    赫合部还好，是已经归顺了蜀国的，赫合景德方才表了忠心，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但莫丽都尔额吉的昭和台部却不是个定数，就连赫合景德都不能插手部落的庶务，蜀国人更不知昭和台部到底有多少兵马。蜀帝和朝臣们原以为莫丽都尔的额吉会把部落的兵马全留给女婿，可现在凭空出了个树月，她背后是同样强大的西晋，这里的变数就大了。

    树月乍听也是一愣，可见莫丽都尔笑吟吟的望着自己，那只黄玉佩捧到自己面前。树月不是谨小慎微的人，何况莫丽都尔额吉的昭和台部独立在赫合部外，由不得蜀帝做主。树月坦然接过玉佩，“妹妹有这份心，姐姐就敬谢不敏了！姐姐身上也没什么稀奇物件，这只金耳送给妹妹。凭着这件东西，若再有让人对你不利，树月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必会百倍讨还！”

    她虽然已经不再叫冷月，但谁人不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长短剑。几句话淡淡一说，满场的喧闹喜乐立刻就冷下来，笼罩着无形的森寒杀气。以前都在一处时不曾见识过她的厉害，隔了这么些日子见到了她的威势。虽然只是嘴上说说，在场的人却没人以为树月是在说大话，日后有人想打莫丽都尔的主意，也要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蜀帝是见过风雨阵仗的人，一场宴席生了这许多变故，他倒是面不改色，哈哈笑道：“好啊！赫合王爷和郡主知恩图报，方显草原儿女本色。今日朕就来做这个见证人，给这对姐妹花做个见证。云袖，你以为如何啊？”

    上官辰昱自然说好。朝臣们见皇帝这般不在意，也是一片称赞之声，只是有些人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莫丽都尔和树月过了明路，散席后姐妹俩便相携着回自己的大帐。莫丽都尔要去看望小土，树月陪着一道去。莫丽都尔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小婢，阿远在头前打着灯笼。莫丽都尔亲热的抱着树月的胳膊，笑得见牙不见眼。

    树月说：“你今日这块黄玉佩可是把蜀朝的诸位王爷们吓着了，你心疼萧二哥，就不心疼我这姐姐了！”莫丽都尔比树月矮了半头，听树月这样说，仰起头笑眯眯说：“姐姐冤枉我！旁人不知道这黄玉佩的分量，姐姐也不知道吗？这就相当于你们汉人的虎符，放在姐姐这儿比放在我和二郎身上都合适。”

    树月说：“这是你二郎的意思还是额吉的意思？”

    莫丽都尔说：“是阿布的意思。”

    树月挑挑眉，倒是对赫合景德有了些新的认识。今日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然选择祁昭逸。树月赞成他的眼力，却觉得他行事太过鲁莽。可现在听莫丽都尔这样说，似乎赫合景德并不是一个行事作风只凭豪勇的人。“哦？阿布是怎么说的？”

    莫丽都尔对树月没有隐瞒，更何况连阿布和丈夫都说要信任的人，莫丽都尔更加不会猜忌。“阿布说，姐姐比这三国中任何人都可靠，只有姐姐信任的人我们才能信任。”

    树月说：“王爷能这样信任我，是我的荣耀。只是为何非要在今晚这么惹眼的场合说出来？我这里还好说，毕竟是和摄政王一起的。皇上有三个儿子，赫合部依附蜀朝，一切尚未有定论，不该这么早表明态度啊！”

    莫丽都尔胸有成竹的说：“阿布说了，福王救了我，我们没有表示不合情理。世人都知阿布把我看的比天还重，寻常珠宝金银怎么抵得过？何况给姐姐的礼这样重，给福王的怎能轻了？咱们草原儿女耿直，向皇上表忠时带上福王才是正理，倒显得咱们不懂朝中厉害，只为还恩。就算今日说了这些又如何？咱们赫合部的十万铁骑，换谁做主子都不用怕。”

    树月没想到赫合景德能把蜀帝的心思揣摩得这般透彻，这貌似耿直的老好人竟也有着七窍玲珑的心思。树月听的默默点头，却听莫丽都尔又说：“阿布还说了，向福王表忠多早都嫌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