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谢家三子都是人精，立刻读懂了谢珦话里的意思，他虽未有明旨，话里话外的意思自是想他们殉国的。

    “皇上！”刘氏的一声惊叫吓了众人一跳，待围过去看时，谢珦胸口上插着一柄匕首，只露出刀柄，伤口被匕首堵着，血出的不多，人也还有口气。

    刘氏抱住谢珦，哭道：“皇上，您说好让臣妾先走的，怎能言而无信？”谢珦抹去她的泪水，断断续续道：“朕实在狠不下心，你就别怪我了.......”他抓着刘氏的手放在刀柄上，“你我用这同一把刀，到了地下也认得出来......”刘氏的手颤抖着放在刀柄上，她知道匕首一拔出来，谢珦立刻就会死了，一时犹豫着不敢拔刀。

    谢沣等知道吴帝是活不成了，他一心求死，多耗一时也是受罪。谢沣带头跪倒叩头道：“臣等恭送皇上皇后！”

    谢珦已经说不出话了，满意的点点头。刘氏低头在他唇上印了一吻，猛地拔出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

    树月是见惯了生死的，可看到谢珦和刘氏这般生死相依，也不胜唏嘘，心里酸楚非常。有些凉的手被温暖干燥的手掌包住，他没有像以前喜欢的那样非要和她十指相扣才罢休，大概是明白她心里的凄凉，想要多给她些温暖吧。

    现在情势紧急，谢沣等只能给帝后整理好衣衫，把尸身安放在殿中。以谢珦死前的铭志，自是不愿离开这座皇宫的了，便也不准备把帝后的尸身带出去了。磕过头，谢沣将素银钗捧给祁昭逸，“臣等以王爷马首是瞻。”

    祁昭逸也不客气，下令道：“请两位舅兄带路，铭翎带人去国库，按二哥所说，切记不可过贪。三哥，请你换了衣衫，跟月儿和我一起去正殿。立业，你护送两位夫人和苑儿出去。”

    立业答应，上前抱起苑儿，世子妃摸摸他的头，对周氏说：“弟妹，以后苑儿就拜托你了，请你如对待文儿、蔷儿一般，好好看顾他。”接着转头对谢沣说：“你虽负我，但我绝不负你！我会在这好好陪伴兄嫂的遗体，过了子时就自行了断。纵是到了地下，我也不放过你。”

    本是深情铭志的话，却被世子妃说的狠狠的。谢沣笑了，握了握妻子的手，“我定会来找你！”他和两个弟弟不同，他已经犯下大错，早该就死。只是现下还有用处，要做完了才能了结。世子妃是知道他的结局，才不肯带儿子离去，要陪他赴死。

    周氏想到方才吴帝的话，怕三兄弟都要殉在此地。她虽是第一次见树月，但却觉得她是最可信的，便想陪长嫂留在此处，和丈夫同生共死。谢霖瞧出她的心意，抢先道：“三个孩子不能没人照顾，你记紧大嫂的话，好好把他们养大成人。”氏族看重子嗣，三个孩子又都在幼冲，不能没有亲人长辈教导。周氏知道事关家族命脉，只能含泪答应了。谢沣几个对她郑重拜过，才让立业带着她二人仍从枯井出去。姜苑给父母磕了头，自始至终咬紧牙关没有落一滴泪。

    按照师爷的算计，虽不知吴国国库有多少，但凭羽林营这三千人是休想在一晚上搬空的。他从这些人里选出一千好手，只带轻便兵器，每人带两件包袱，找到国库后，只带这两件包袱能装下的银钱出来，绝不许多拿，这样才能轻便利于动手。他让风耳插了点子，正好遇上高叔，得知了另外的翻口，就更便利了。

    羽林营在城外等了两天，终于把地鼠和商人给盼到了，地道本就是现成的。地鼠按照高叔的指引，从齐王府挖到了内宫。树月让他直接挖到正殿去，地鼠没听她的，选了这条通水脉好动土的道，直打到这口枯井底下。树月还一个劲儿的埋怨他，没想到歪打正着找到了谢氏兄弟。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祁昭逸和树月只带了谢霖和雨墨两人，其他人都归萧铭翎指挥，由谢沣、谢珏带着去内库。一起的还有商人，他指认财物最有一套。按树月的要求，只捡小巧又值钱的，还要不怕摔砸，动手时不必忌讳还能挡刀子。商人乍听她这要求，嫌弃了好久，骂她只知道动嘴皮子，但凡值钱的，哪有不怕摔的？可抱怨归抱怨，这种情况下确实只能按她说的要求做。嘴里虽不承认，但却暗暗记下都按她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