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蒙古骑兵虽然凶横，但还难不倒飞羽们。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了后营的晋军，鬼知不费什么功夫便逃出重围。

    “堡主这便走了吗？当真不管这些为你出生入死的将士了吗？”

    树月守在鬼知等人闯出的阵口，闲闲甩着马鞭。说话时没用内力，只有鬼知身边几个飞羽能听到。她一人一马挡住鬼知等人的去路，悠闲自在的不像是两军对垒。

    鬼知说：“这里都是我的飞羽，十三不用再说这些挑拨之言。在他们这里没有用。”

    树月说：“堡主于我有养育之恩，十三总要给您留些颜面。堡主心还是太急了些，您看，周将军已经带着骑兵杀过来了。堡主只要再跟我们周旋一会儿，便会有骑兵来援。以您的手段，这场上谁能伤您？只要留在阵中，晋军就会心甘情愿为您赴死。周羽一来，总有些兵将能逃出生天，将来再见堡主，心中难免就会生了芥蒂。”

    鬼知是心急生乱，思虑不周。他幼年时屡次遭人陷害，还都是身边亲近之人，使得他从来不肯对人信任。即便是从小相伴的羽凰，他也没有全心相信过，何况是这些他征服三国手段的工具？可带兵打仗，军心最要稳固，就算心中不把士兵当做亲信，面上也要做出样子来。树月这一点透，鬼知心中懊悔。可事已至此，已没有回头路，只有硬着头皮上。

    “十三在此无非就是想留下我，何必费这些说话，放马过来就是！”

    树月笑道：“堡主神功盖世，一个人十三都无法力敌，何况此时身边还有这许多高手！”她坐直身子，正色道，“无论如何，堡主教养十三长大，没有您，便没有今天的树月。今日，我送堡主一程，还您的养育之恩。他日再见，就是你死我活了。”

    鬼知脸色数变，许久才说：“好，今日承你的情。他日再见，你不必再对我留情！”说罢当先策马而行，经过树月身边时，她果然言而有信没有半点阻拦。羽郁和几个飞羽小心戒备，也跟着鬼知去了。

    羽郁一直小心戒备，身后树月一直没动。看她们走远了，竟转身策马回了战圈。羽郁确认她融入阵中后，才策马到鬼知身边，低声问：“主人，那妖女进了战圈，不会追来了。”

    鬼知面沉如水，许久才说：“她本就没打算追我们。”

    羽郁疑惑的看向鬼知，见他面色不善，想他此时心情一定不好，虽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不敢多问。只是小心谨慎护在他身边，树月刚才说的话却在心头缠绕不去。

    周羽费尽千辛万苦才带了三分之一的骑兵冲出包围，想要接应鬼知，可看到的却是步兵们被赫合部铁骑无情践踏的一幕，而乱军之中却没有鬼知的影子。周羽心中一阵颤寒，难道鬼知真的舍下众将士独自逃生了？

    “周将军真是忠义啊！舍了一半的精良骑兵，浑身浴血来救护主上。没想到他却脚底抹油先走了，啧啧啧，我都替周将军寒心啊！”少女的衣衫如鲜血一般火红，她坐在马上，柔润的唇说着最残忍诛心的话语。

    周羽却一点也不怨她，他甚至可以想见，鬼知的逃走是树月事先挖好的圈套。她比自己要更了解鬼知，明白他自私自利，他们所有人都只是他的垫脚石。所以即便明知树月是故意打开一线放他离开，鬼知也必定会入毂，一切都是他天性使然。

    周羽虽没见过这个女子，她的诡计多端却是早有耳闻，更不必说她的功夫。周羽知道此时接话，只会引得她大爆鬼知的短处。在场步兵已经是七零八落了，要是再让骑兵们受了蛊惑，以后怕是更难稳固军心。

    周羽不给她机会再说下去，策马迎上来就是一刀砍下。树月没想到他说打就打，肚子里一堆挑拨话编排好了没机会说，憋屈到不行。乌金剑拔出来就是撒火般的乱刺乱砍，好似疯妇一般。周羽只当她是武林高手，哪知她脾气上来竟泼辣至此。他本不是树月的对手，可这时她一味乱来，周羽虽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树月也不只是发脾气乱发疯，周羽是晋中大将，用兵如神。手下兵将更是训练有素，单是数量就多过此时维阳城守军和蒙古两部骑兵的总数一倍之多。蜀军守城月余，早已是人困马乏。蒙古骑兵虽然强横，但在对阵上却不如训练有素的中原兵将。今日如果他们定要将晋军围歼，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这还是乐观的结果，如果逼得周羽狗急跳墙，恐怕无论他们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还是不能留下周羽。现在鬼知已经走了，如果最后是这个结果，那就得不偿失了。倒不如留着些力，以后才好慢慢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