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怀都郡守府，鬼知和周羽出外征战，留在怀都坐镇的是当初跟随羽凰攻打徽州的何海。何海是周羽培植起来，两人还是连襟，都娶了庆阳徐家的女儿，周羽对他自然是非常信任。鬼知却不想周羽做大，可是羽凰死后，飞羽里没有可用的人，鬼知也没办法。好在周羽一向忠诚，何海又是他的嫡系，由他镇守怀都也算是最差中的最优选择了。

    何海在书桌前看周羽的来信，这封还是他刚在幽都落脚时来的。如今宛城虎都被西晋占领，通信极为不便，这封信后就再没了消息。

    何海情绪不高，宛城虎都失守，上官辰昱强攻尊孝安义的消息他早就送出去了，也不知周羽收到了没有。如果收到的话，他们是会继续留在幽都还是奔赴宛城？如果是何海的话，虽然急行军返回宛城和准备充分的西晋对战很难占到便宜。但宛城和怀都极近，上官辰昱又分兵尊孝安义，到时何海必然施加援手，即使不能夺回宛城，也能返回怀都，休养生息，比困在幽都孤立无援要好多了。如果做主的是周羽，何海不担心。可如今这位上位者，阴晴不定，何海实在是看不透。

    门扉轻响，何夫人走进来，手里端着炖好的鸡汤。人还在外间，香气已经飘进来。何海不想夫人担心，赶忙从书架后转出来，接过何夫人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先盛出一碗汤递给夫人，才给自己盛起来。

    丈夫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巡营，就是外出探查军情，面容憔悴了许多。何夫人心疼的说：“大哥近来辛苦了，你要多补补才好。”何海说：“你不用担心我，顾好自己身子就好。最近地面不太平，若没有急事，不要出去走动。”

    何夫人含着笑，低头抚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你放心，我知道的。储夫人也常跟我说，如今外面闹兵乱，我怀着孩子，不要出去走动，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同她说。”

    何海问：“储夫人？哪个储夫人？”何夫人说：“就是城东储家，与淮山方氏齐名的，掌家储洲的夫人。当初因为那位摄政王斩杀了储洲的长兄，储氏便归顺了咱们今上。储夫人娘家姓王，和我们庆阳徐家是世交。我也是随大哥到此后，无意间才得知的。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遇上个熟人，也是不容易呢。”

    何海说：“储夫人常来府中吗？”何夫人说：“相识后，确是常常走动的。不过她也只和我在后宅走动，从未到过前头。”何夫人也是出身大族，听丈夫这样说，便知有异。虽然储夫人从未到过前面，但这时也皱着眉头仔细琢磨起自己可有说多话的时候。

    何海怕她多思伤身，拍拍她手背，说：“别多想，我平时也极少跟你说公事，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也是我多心了。如今储氏既然已经归顺今上，杀兄之仇怎么会那么容易释然的？”何夫人这才放松下来，说：“确实是，储夫人常和我说，自从他家大伯被摄政王斩杀后，储老爷便时常噩梦，夜来难眠。我还将姐姐的安神汤配方抄给了她，据说效果还是不错呢。”

    夫妻俩又说了些私话，何海还要处理公务，便让小丫头扶着夫人先回房休息。何夫人前脚一走，何海便喊来小厮，让他去请郡守府的师爷过来。

    不一会儿，师爷已经站在何海书桌前，下巴上的胡子随着呼吸一翘一翘的，看来是一路跑来的。这位师爷在郡守府里供职多年，前前后后伺候了五任郡守，对怀都的风土人情很是了解。这类师爷谈不上忠诚于谁，不过是升斗小民谋个差事。无论谁是主人，只要是正在位的，便都是十足十的狗腿。

    何海直入主题，“城东储氏储洲的长兄在大源供何职？”师爷说：“储老爷的兄长在西晋朝廷任大理寺少卿。”

    师爷简短的回答明显不能让何海满意，他紧跟着追问：“他们兄弟感情如何？”

    师爷虽然随遇而安，但对东晋这几位新主子心中还是难免惧怕。这位何大人平日里不苟言笑，从未召过他询问庶务。今天这头一遭，还真有些摸不准他脾气，所以方才才简短解说，生怕失了分寸。

    何海接着追问，并没见罪他的敷衍。师爷放了些心，斟酌了一会儿才说：“储氏长子储圆是郡内有名的神童，十二岁中举，十四岁便到京中太学。之后便是一路考取，最后以一甲十三名的成绩入翰林院，然后几次升迁，做到大理寺少卿。只是这位置一坐便是十几年，既无升迁也无贬斥，算是无功无过吧。”

    说了半天还未到正题，师爷偷偷抬眼查看何海脸色，见他仍是认真听着，并无发怒的迹象，才接着说：“储圆进太学时，储洲还不满五岁。除了逢年过节，储圆几乎是不回怀都的。所以说起来，兄弟两个还真是说不上亲厚。”

    何海纳闷道：“怎么这么说？难道郡中有他们兄弟不睦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