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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祁昭逸叫雨墨进来,吩咐道:“给六哥送信,请他一起把燕云接回府里来。”雨墨犹豫道:“云爷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难保哪天会想起来。若他想起夫人如今生死未卜,恐怕会与您为难,留在咱们府里怕是不合适吧?”

    祁昭逸道:“正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才不能让他流落在外头。昭华不能时时陪伴他,若是让人趁机对他说了些什么,我们之间嫌隙更深。有六哥在身边陪着,我还能放心些。”

    冷月走后,祁昭逸性情大变,他决定的事别人万难更改。何况这件事祁昭逸分析的也有道理,雨墨当下也不说什么,出去照吩咐做事。雨墨刚出去,张管家便进来禀报,安国郡主已经在偏厅等着了,只等祁昭逸这边忙完了,过去见一见。

    刚出事时,祁昭逸当面拒绝了蜀帝的赐婚。在那之后,祁昭逸病了一场,蜀帝多番安慰,几次下旨命太医好生照料,但却没有再提起过赐婚的事。福王出了这样的事,朝臣们本以为他定然失宠,可蜀帝的态度却昭示他对这个儿子仍然非常器重心疼。

    蜀帝和福王在西暖阁那场父子间的对话,被人传扬了出去。蜀帝对福王的荣宠不减,镇北侯索性把女儿的心事传扬的满城皆知。福王病重,安国郡主不顾脸面,日日前往王府照料。这样一来,倒没人说安国郡主自轻自贱,反倒说她对福王情深义重。福王病愈后,虽然一直没有赐婚的旨意,但从朝廷众臣到普通百姓,都认为安国郡主必是下一任福王妃。果然,前任福王妃被废半年后,太后懿旨,安国郡主赐婚福王。

    外面的人看来,是安国郡主的一腔衷情终于感动了福王,守得云开见月明。可内里究竟如何,就只有当事人最知道了。

    曲同颜坐在这个她对福王府最熟悉的花厅里,雨杏对她恭恭敬敬,茶水点心没有半点拖延。可半年来,她在福王府的活动范围就只有大门到这间花厅。没有去过王府其他的任何地方,除了雨杏,没有跟旁的下人说过一句话。外面的人以为福王病中,安国郡主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在侧。可事实上,曲同颜连王府的内院都不曾进过,更不用说照顾福王了。还有半个月,就是祁昭逸与她定亲的日子,整个王府却还是一副冷肃沉静的样子。曲同颜沮丧到了极点,可她就是不肯认输。再过半年,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福王妃,她不信祁昭逸能冷她一辈子。

    脚步声响,曲同颜收起思绪,起身向祁昭逸行礼,“同颜见过王爷。”祁昭逸抬抬手,示意免礼,自己径直走到对面椅上坐下。曲同颜早已习惯他的冷淡,当下也不计较,由翠烟扶着起身坐下。

    祁昭逸坐着喝茶不说话,曲同颜只好先挑起话头,“下个月王爷就要到家里去下定了,妾身本不该再来的,只是忍不住思念王爷,想要见一见您。”

    祁昭逸道:“无妨。”

    曲同颜含羞带俏,红着脸道:“王爷说的是,妾身倾慕王爷,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只要时时能见到王爷,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对面的祁昭逸没了回音,曲同颜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漠。用帕子沾沾嘴角,继续说:“如今晋国东西两朝隔山对峙,听说东朝有意向吴国扩张,本想进军宛城的,没想到齐王的儿子谢珏早有准备。一万骑兵固防,竟让东朝的上将军周羽碰了一鼻子灰。”

    曲同颜笑着看看祁昭逸,只见后者眉目不动,低头喝茶。她继续说:“这些战事情报,王爷在朝中必是早就知晓的。妾身久在深闺,也没什么消遣,就只能靠打听些小道消息打发时间。妾身听说吴国之所以一早就得到消息防备东朝,并不是那谢珏能掐会算,而是有人通风报信。”

    祁昭逸轩眉一扬,眼神阴鸷的盯着她,看的曲同颜心里一抖。她镇定下心绪,半天等不到祁昭逸发问,只好自己接着说:“冀安城里传的邪乎,说那报信的人是一个俊俏少年,青衣玉带,比女子生的还好。城里人都说是谢霖将军的相好,得了消息千里传信的。可也有人说,那少年随身带着西朝隼卫的腰牌,是上官辰昱的隼卫首领,名叫树月。这树月虽着男装,又领着一班隼卫,实际却是个女子。与上官辰昱同出同入,是如今西朝摄政王最宠信的内宠。”

    祁昭逸道:“郡主坐于城中,却能只天下事,镇北侯家的探子果然是独步天下啊!”

    曲同颜脸上一僵,旋即笑道:“父亲在朝中为官,镇守一方土地,多些消息自然是好的。以后......我家便是你家,王爷何必这样外道呢!”

    祁昭逸道:“郡主这话客气了,福王府是福王府,镇北侯是镇北侯。”

    曲同颜蹙着秀眉,终于还是没压住心里的怒气,“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后已经赐婚,不日便要下定,王爷难道还想悔婚不成?”

    祁昭逸站起来,凉凉道:“郡主放心,太后既然有了旨意,自然有人到镇北侯府下定,来年也有人到侯府迎亲。本王这福王府,任由郡主挑选居所,本王必待郡主如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