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上官辰昱夺下树月手里的酒囊，换上浓茶，“你身上的酒气都快把我的臣子熏晕了，瘦成这样，少喝些吧！”

    树月酒眼惺忪，“你那老臣肚子腆得老大，你怎知里面装的不是好酒好肉！”

    上官辰昱拿指头戳戳她额头，“胡说！张大人是文官，又上了年岁，身形有变也是正常。你再这样说，本王就置你个恃宠生娇的罪过！”

    树月笑道：“这名头不错，显得你宠我！”

    两人玩笑过了，上官辰昱正色道：“谢瑾之撑不住了。”树月接过奏折，略略扫了一遍，放下道：“齐王三个儿子，这个谢珏是最能打的。如今他受了伤，谢霖驻守冀安城轻易不能挪动。我看那个谢沣倒是个仁厚心软的，这些年被谢珏压着，没见有什么军功。就是不知道谢瑾之怎么样，能不能撑得住。”

    上官辰昱叹气道：“吴国虽然免不了被蚕食，但谢瑾之毕竟是沙场老将，一时半刻倒也不碍的。想他谢瑾之纵横吴国多年，却毁在儿子们的争斗上。”

    树月奇道：“你的意思是？谢沣？”

    上官辰昱道：“你很了解你的三位兄长嘛！谢霖是幼子，性子洒脱，没必要也没心思做这种事。谢沣可不像表面上那般温厚，他被谢珏压了那么多年，心里记恨也是自然。就不知道他有没有他弟弟的本事，能力挽狂澜。”

    树月点点头，“眼下是个机会，陈元义乘胜追击，与谢沣来个前后夹击，许是能断了鬼知的念想。”

    “我打算让陈元义回守张郡，先让皇叔与谢瑾之斗一斗再说。”见树月脸上现出疑惑之色，上官辰昱继续道：“张郡是兵关要塞，城坚兵勇，背靠着越河隘口，只要一万兵马就可看着上官勤让他动弹不得。庆妃一党刚除，千头万绪，必得安排妥当了才能着手处置上官勤。以眼下咱们的实力，我自问没那个本事。”

    树月道：“所以你打算先驻守要塞，与鬼知隔山而治？”

    上官辰昱点点头，“我想王叔也是这个打算，我奈何不得他，他又何尝灭的了我？所以他才一定要蚕食吴国。我若估算的没错，谢沣既然敢算计兄弟，该也有办法制住王叔。丢个宛城，伤不了吴国的元气。可我若想铲除这个心头大患，就要借些外力。”

    树月道：“蜀国......”

    “正是。”上官辰昱说：“吴国虽然富庶，但兵力不强，只有一个谢瑾之，如今也是自顾不暇。只有蜀国，兵强马壮。而且......我在蜀国为质多年，你以为我是怎么能这般顺利离开蜀国的？”

    树月道：“你答应蜀帝什么了？”

    上官辰昱说：“等我把朝政捋顺了，咱们去趟北边，给我的恩主了一了心愿。”

    晋文康三十二年十二月，经过两个月的鏖战，上官勤占领宛城，吴国齐王世子谢沣退守承郡。虽是得胜，但西朝也是元气大伤，只能守着怀都宛城一线休养生息。东朝却没有趁此机会打击，上官辰昱一心整肃朝政，拔除了庆妃的旧党，还有西朝安插在朝中的眼线。晋帝朝堂十几年来，第一次井然有序，臣工们各司其职。

    北国初春，仍是冰雪天地。上官辰昱裹着雪白的狐裘蹲在炭盆边，像只肥胖的棕熊。棉帘被大力撩开，带进一捧风雪，扑得上官辰昱睁不开眼，又往后缩了缩。树月脱掉满是雪碴冰渣的狐裘，坐到他身边。“今年光景不好，这样的暴风雪到了二月还下个不停，恐怕匈奴各部又要遭难了。”

    上官辰昱看一眼只穿着利落棉袍的树月，诧异道：“你一个吴侬之地的女子，怎么这么不怕冷的？”

    树月见上官辰昱裹在雪白狐裘里，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禁不住生了恶念，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我只是长在土堡，父母说不准还真是北地人。倒是你，这般的温软可人，才真真是吴侬女子的样子。”

    上官辰昱被她调戏了也不生气，反倒凑过去道：“妾身身上冷的很，求爷怜惜。”说着话，他便往树月身上蹭，树月咯咯直笑，躲来躲去。

    两人玩闹得开心，长生看不下了，“咣当”把热水壶墩在地上，愤然道：“爷，咱们到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都快半个月了。爷不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便罢了，可这整日玩玩闹闹的不是浪费时间吗？咱们朝中可还有一大堆事呢！”

    树月见长生不高兴了，赶忙起身提起水壶给几人添茶水。上官辰昱笑道：“朝中事都已经捋清楚了，有皇祖母和于斌看着，无须担心。你在宫里太紧张，这回出来也当放松放松，咱们还没见过这北地的冰雪风光呢！”

    树月端了茶来，也帮腔道：“何况这几天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起码是住进这月氏部落了。慢工出细活，长生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