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蜀帝下了早朝，回到清宁殿，让小鹿子请了皇后过来。他回到暖阁时，皇后已经等在那儿了，桌上摆着几样蜀帝喜欢的点心。

    皇后给蜀帝行了礼，两人坐在炕桌两边。余福泡了一壶龙井来，蜀帝吃了块芙蓉糕，问皇后：“老三的病怎么样了？派去的太医怎么说？”

    皇后回道：“太医说是受了风寒，又有些郁火，寒包着热，发不出来，病势就格外凶猛些。需得慢慢把热引出来，解了表征再治内火。”

    蜀帝叹气道：“这孩子是心里郁结着……”

    皇后看了看皇帝，欲言又止。蜀帝说：“想问那个树月？”

    皇后点点头，“皇上，虽说人有相似，但也没有这样像的。也许她就是……”

    蜀帝打断她：“她不是！”见皇后怔怔的不明白，他接着说：“晋国的摄政王说她不是，她就不是。说她是树月，她就是树月。”

    皇后用帕子沾沾眼角的泪水，“臣妾明白。”

    蜀帝拍拍她的手，“让太医好好给老三治，你若担心，就出宫去看看他。放心吧，那个树月回来了，老三不会有事的。”

    皇后低声应是，蜀帝接着说：“朕今天叫你来，还有一事。华儿年纪不小了，该说婚事了，你心里可有人选？”

    皇后擦干眼泪，微笑着说：“皇上跟臣妾想到一块儿去了，华儿性子顽皮，没个定性。臣妾想给她找个稳重老成的夫婿，最好能会些拳脚，才能制得住她。臣妾打听了个人物儿，是兵部沈大人的侄子，大号上城下远。虽然父母双亡，但沈大人夫妇当他亲儿子一般，给朝廷办着养战马的差事儿，家境也殷实，听说人长的也不错。”皇后说起女儿的婚事，两眼熠熠发光，沈城远的底细打探的这般清楚，看来是极中意的。

    蜀帝笑着喝茶吃点心，指着她笑道：“真是丈母娘看女婿！昭华是朕的嫡公主，怎么能配给个养马的？”

    皇后笑着说：“养马的怎么不好？华儿性子跳脱，成婚后与夫婿策马奔腾不是正和她的性子！女婿虽不会有什么大的功业，但这差事稳当。沈家又殷实，华儿将来吃穿不愁。沈大人不拘小节，夫人也是个痛快人，绝不会苛待华儿。嫁女儿不就求她夫妻和睦，平安无忧吗？臣妾觉得这门亲是极好的。”

    蜀帝问：“你觉得好，那华儿呢？她那个脾气可由不得你做主。”

    皇后正要答话，余福进来禀告：“皇上，莲妃娘娘在外求见。”

    蜀帝和皇后相处融洽，皇后不骄矜，从不苛待后宫。虽然被皇帝复了协理六宫的权利，但平时还是很尊重莲妃。莲妃闹过几回，皇后都不与她计较，反倒处处忍让。皇后立身正直守规矩，莲妃便也不好总生事，这段时间后妃间倒还算安静。

    莲妃带了碗自己小厨房做的荷叶羹敬给皇帝，见到皇后也在，便懊恼道：“臣妾不知皇后娘娘也在，小食怕是带少了。”

    皇后让她坐下，温柔笑道：“无妨。本宫刚用过早饭，这时候再吃怕就吃不下午饭了。”看莲妃似乎有话要说，便对皇帝说：“皇上，母后还问起老三的事儿，臣妾先去回话了。”蜀帝道：“好，你去吧。华儿的事晚点再与你说。”

    皇后告退出去，莲妃行过礼，坐到皇帝对面。媚态横生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不知在想什么。

    蜀帝与她数十年夫妻，皇后都能看出来的事，他怎么会不明白。“什么事？说吧。”

    莲妃抿抿嘴唇，笑靥如花，“皇上上回不是说让臣妾给敏儿寻摸个好夫婿吗？臣妾琢磨了许久，就想着咱们敏儿金枝玉叶的，虽说是再嫁，但毕竟是大蜀的崮山公主，不好聘个低等人家。那天大宴上臣妾见摄政王生的俊美又风流，和敏儿是再般配没有的了！眼下咱们不也正跟晋国谈和，有敏儿联姻不是正好？”

    莲妃越说，蜀帝搅着荷叶羹的勺子越慢。她说完了，便停了下来。“敏儿比质奴大五岁，你觉得合适？”

    莲妃不以为然，“正妻大些也是应该的。摄政王也不能只娶一个，敏儿年纪大些将来也能压服底下的后妃。”

    蜀帝眯起眼睛，看向对面的莲妃。她被盯得一抖，结巴道：“皇上怎么这样看着臣妾？”

    蜀帝说：“质奴如今是晋国的摄政王，地位尊崇。敏儿毕竟不是姑娘了，又年长，让她去联姻，晋国会以为咱们瞧不起他们。朕打听到沈四航有个侄子，为朝廷畜养战马。人物品格都是上选，朕想说给敏儿。”

    莲妃一听便急了，声音高起来，“敏儿是皇上的头大的公主，金枝玉叶的，怎能配个养马的？！敏儿是年长又嫁过，但摄政王现今有求于咱们，只要皇上去说，没有不应的。皇上这般推脱，怕是臣妾晚了一步，被皇后抢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