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散席

    日复一日，摸鱼混日子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好在实验室解散的通告总算是盼下来了。

    所有研究人员有的忙于整理资料，有的忙于收拾东西。夕阳西下，英雄再难聚的气氛，或是对彼此之间的缘分、人情感到不舍，这些都没有，有的只是空调吐出的冷气，毕竟这是蓄谋已久的结局。也许在六兄弟死亡后，人们就已经处理好离别的情绪。

    午休过后，晦明靠着桌子悠然地抽着烟，他已经一上午都没有说话了，因为人们的氛围实在不想开口，但是他此刻只想说点什么，就算是废话。

    “解散后有什么打算？”

    “回去把学位修完吧。”

    空气再次冰冷，贺秋意识到了这一点匆忙问道“你呢？”

    “去富二代同学的公司上班。”晦明笑着回答到“一家化妆品公司，去给明星定制护肤品。”

    “今天还在这研究克隆人，明天就去打工吗？不会是为了钱吧？”贺秋伸了下懒腰继续说“像你这样的人，真应该做点什么出来。”

    “哈哈，没错，就是为了钱。”

    贺秋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神情，叹了口气说“至少我心目中的方学长不会向钱走。”

    听到这样的评价晦明一下乐开了花，嘲笑着说“问题是我就是向钱走啊，这就是现实，现实就是我向钱走了，你能怎么样呢？”说完，晦明以嘲笑中带着许些怜悯的神情看着贺秋，希望他还能说些什么出来，贺秋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贺秋陷入了情绪中，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仰慕这样一个人，晦明倒是怡然自得。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破了寂静，后勤部长李逐江走进了休息室，瞟了眼两人边脱衣边说“外面在下太阳雨，用不了一会儿就会停。”两人并不知道外面下雨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贺秋蹦出了一句谢谢，晦明又笑了。接下来便是三个人的沉默。

    太阳缓缓走到西边，晦明打卡后走出办公楼的大门，雨停不久，雨水还没来得及离开叶尖，便迎上了落日的余晖，温暖与湿润并存的场景并不常见，草地带着水滴染上淡淡殷红，仍有雨水积聚在潮湿的路面上，形成片片小水洼，雨后的空气似乎有种魔力，使人忘却城市的嘈杂与聒噪，突然的美好让晦明沉醉其中，他将鞋子与袜子拧在手里，赤脚走在路上，走进了小水洼中，他感受到了坚硬的地面给脚底板带来的踏实感，感受到阳光赋予雨水的温度。晦明被深深地感动着，这样的世界何不可爱。

    旁人不理解他的行为，或是在想这么大个人为什么还会玩水，只是多年以后，当他们想起今天时，他们才知道到这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