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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到京都了

    每到夏秋两季,通惠河上讨生活的船行,会顺势推出了夏日游船项目,由大通桥放舟至通州,所以在通州里河上除了驳船,还飘浮着大量游船,大中小兼俱。

    码头上散着不少船务经纪,霍然上前打听了,找到一位游船经纪,交谈半刻,谈妥了价格,以三钱银子包了艘回程小乌逢。

    回程,回到哪?

    回到大通桥码头去。

    有明一代,京人好游。

    吃饱了饭,没事干,喜欢到处溜达。

    通惠河就是极好的避暑去处之一,踏青的游人很多,男男女女,成群结队,多是操着京都腔。

    想省钱的话,则可以乘坐运粮驳船。

    正是丰水季节,乘客三人,上了乌蓬,逆河而上。

    坐船是极为枯燥又磨人地,从通州到京都,仍有四十余里的水路,依然得花了半日之功。

    由西到东,水道地势落差几十尽,逆流而上,一路经过普济闸、平津下闸,平津上闸、庆丰闸、大通闸,最后在大通桥码头登岸。

    不过,延河两岸的景致,足可消除了旅人的倦怠。

    正是盛夏时节,船在通惠河中行,河水在阳光下,碧波荡漾,河岸上垂柳成行,绿叶齐卉。

    邀上几个亲朋好友郊外踏青避暑,荡起小舟顺流直下,或逆行而上。

    远离了市井噪杂,又可卧观蝉鸣鱼跃,短短四十里水道,疑入江南水乡。

    五闸中,要数最繁华的埠头,当数平津上闸,即今天的高碑店闸,因为此闸库区水域宽阔,丰水季,转运漕粮的驳船一般皆停泊于此。

    埠头岸边,树荫下蹲坐着不少纳凉贪玩的小孩,近岸围栏的豁口石阶下还有不下洗衣洗菜的小媳妇们。

    岸上人声鼎沸,街面酒肆食铺林立,隐在街后道观庙宇正加紧重新修建,好一番太平盛世的景象,丝毫没有亡国灭种的担忧。

    嘉靖年以前,通惠河还没疏浚,通惠河的河床西高东低,地势落差几十尺,从东便门到通州北关段四十里河道,最窄最急处,水道宽不过丈余,水深不过几尺。

    以致河道水流湍急,顺流有覆舟的风险,逆流而上是奢望,所以河道两岸出现了大量的纤夫。

    古时的文人骚客,总是爱以高姿态,静卧舟船上,以欣赏风景的心情,用笔墨文章,描述纤夫们光腚窘态,衣衫褴褛讨食的悲惨,控诉封建统治的残酷。

    一边圣母心泛滥,一边又享受着纤夫的服务,一边又砸人饭碗,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正常人干不出这事来,就像现在游客乘轿上山被喷,把轿夫的收入搅黄了一下。

    真要有同情,可以不坐,乘骑驴马就陆而行,岂不更快捷方便。

    不过,这古代的陆路道路系统,就是汽车安上空气悬挂,可能会把隔夜饭震出来。

    嘉靖皇帝就颇富同情心,下令对通惠河进了疏骏建设,河段上陆续新建立四座水闸,提升航道水位又疏解了旱涝,又解决陆路拥堵问题。

    而后,而后,大明朝廷每年节省下了20万两的陆运费,纤夫们则失业,没活干了,失去了生活来源,真是悲催。

    通惠河上的纤夫们,要是知道是那些圣母婊,通过向朝廷发牢骚,砸了他们饭碗,非拼命不可。

    不论现代社会,还是古代社会,老百姓找个谋生的活计,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专家圣母婊,一张嘴,把当权者一通忽悠,就能毁了无数人的生计。

    还好,河道有枯水季,到时各闸闸门禁开,驳船的糟粮,只能靠脚夫苦力一闸闸的接龙式剥运,光腚的纤夫不过是换了种身份,变成了各闸的固定苦力。

    轻舟破浪荡起小小的水花,正午时分抵近大通闸码头区,褐衣小童手脚轻快,平衡感很好,还没等船老大系好缆索,就已然蹦上了岸。

    小家伙姓霍,单名新,随主人姓,浓眼大眼,红润润的脸没有寻常人家孩子的菜色,平常肉蛋管够,养得壮壮地。

    也没什么讲究,顶上结个发髻,让四周生长的发丝四下自然披散,光秃秃的额门甚至还长出小女孩似的浏海,那模样真是挺糟乱糟心地。

    这年头的少年人,大多长这副鬼样子,毕竟不是人人都有红楼里贾大少爷的命,一睁开眼,就有一群可爱小女仆围上前扎小辫子。

    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发育期,臂膀上有些稍许肌肉,抓着两个大包一点也不嫌吃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沙石硌坏的嗓音正处于青春发育的变声期。

    “主人,主人,京都到了呢。你看那城墙老高,那个粮仓好大,桥上很多人,从城门口一路排,快把人挤到河里去了,街上老多小媳妇、大姑娘骑着毛驴撒欢,这北地女子乍那么胆大,抛头露面。要说,京都风气可比杭城开放多了……”

    天高云淡,艳阳天,阳光透过竹篾编织的缝隙,在粼粼的水面上撒欢。

    昏昏沉沉中,霍然似乎听见了自家小童欢快声浪,少年不识愁,还懂得欣赏女子了。

    人一长大,各种烦恼纷至沓来,小老百姓为生计忧,为生活愁,富贵人家为搞关系、找门路,保有财富,官员长期执掌权势,挖空心思。

    作为越穿人士,霍然很烦恼,很忧愁,穿越到这个时代快六年了,浑浑噩噩地过了六年。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已整整思考了六年,仍不知路在何方?

    有时想想,既然救不了,不如起兵反了他娘的,也是个出路。

    反正这个腐朽的大明国是迟早要完地,早点投入革命事业中。

    但这种想法是危险地,或者说是完全地找死行为,大明王朝的农民革命高潮,远远还没到来。

    从漠北草原到西北高原,从东北白山黑水到东南沿海,各路造反英雄,无不被大明朝廷压着打,不是引颈受戳,就是窜入深山老林苟且偷安。

    一代女真雄主佟噶竿,不过是幻想着,跟大明朝廷划界而治,和平相处,各管各的小日子。

    楞了一会神,把各种胡思乱想,收束起来,霍然这才下了船。

    下船时,先由小仆霍新先携着陈秀才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