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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祝芝云的信2

    唐柏虎做这件事的方式可能也彰显了他的性格特征。对唐柏虎来说,此生最爱便是绘画。于是他真的选择了手握画笔而死。

    最后留在唐柏虎眼中的则是他不顾一切爱着的姑娘的脸。或许唐柏虎也想过,他死了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我承认这种观点会使得某些奇怪的事实难以解释。比如,为什么空的乌头碱瓶子上只找到了徐秋月的指纹。

    我认为在唐柏虎动过那个瓶子之后,上面所有的指纹都被盖在瓶子上的细软之物蹭掉,或者弄得模糊不清了。

    而在唐柏虎死后,徐秋月又把它拿出来,想看看有没有别人动过。这种解释总还是可能并且合理的吧?

    至于留在酒瓶子上的指纹证据,方唐镜认为服毒者的手有可能发生扭曲变形,因此也就有可能以一种极不自然的方式去勉力握住酒瓶。

    还有另一件事有待解释,那就是审判过程中徐秋月自己的态度。但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明白个中原委了。实际上从我实验室中拿走毒药的人就是她。

    也正是因为徐秋月决心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才反而迫使她丈夫最终自行了断。

    于是徐秋月怀着一种过度甚至有些病态的责任感,认为自己应该为唐柏虎的死承担罪责。尽管和她被控的谋杀罪状意义并不相同,但徐秋月还是说服自己揽下了谋杀的罪名,这么想应该也不无道理吧。

    我认为所有这些或许就是事实。果真如此的话,向唐晓悠说明真相对你来说理应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而在得知她母亲唯一有过错的地方就是曾经有过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冲动(仅此而已)以后,唐晓悠也就应该能够安心地嫁给她的心上人了吧。

    唉,前面这些其实都不是你要求我写的,你想要我写下来我所记得的发生过的事情。那我现在就来弥补疏漏。

    唐柏虎死前一天的事情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我们再来看看当天发生的情况。

    那一晚我睡得很差劲,为我朋友的事情发生这样急转直下的变化而担心不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睡着,躺在那里徒劳地思索着自己能做些什么来帮助他们避免事情发展到那种灾难性的结局。

    直到大约早晨卯时四刻(6时)的时候,我才沉沉睡去。

    早茶送进来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最后差不多在巳时二刻(9时30分)的时候我醒过来,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

    过了片刻我觉得听到了下面的房间里有动静,那正是我用作炼药的房间。

    其实我觉得那个声音没准儿是一只猫钻进去弄出来的。我发现窗户抬起来一条缝,就好像前一天忘记关好了一样,而那条缝的宽度足够让一只猫钻进去。

    我提起那个声音仅仅是为了解释我为什么又要去炼药房。

    我一穿好衣服就进去了,顺着架子看过去的时候,我注意到装着乌头碱的瓶子看起来跟其他瓶子不太一样。

    我的视线被吸引过去,仔细一瞧,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瓶子里的药少了好多。前一天的时候瓶子还几乎是满的,现在却差不多空了。

    我关上并闩好窗户,走出炼药房,回身锁好屋门。我感到非常不安,同时也很困惑。在受到惊吓的时候,我恐怕我的脑子是有点儿慢。

    一开始我觉得心神不宁,进而就感到有些担忧,到最后完完全全就是害怕了。我问了家里的其他人,他们都矢口否认进过炼药房。

    我花了点儿时间把整件事想了一遍,然后决定给我弟弟送封信,听听他的意见。

    本来我是准备中午在去唐家农庄找我弟弟的,但是送出信后,我还是坐立难安,决定立即过去找我弟弟商量对策。

    我走出去,碰上了柳香凝,她刚好从另一边过来找秦莲。我向她保证我没有看见秦莲,她也没到我家这边来。

    我想柳香凝也注意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她有些好奇地看着我,我却无意告诉她出了什么事。我跟她建议说应该去菜园子里找找,那儿有一棵秦莲很喜欢的苹果树。

    然后我自己赶忙跑去岸边,划上船去唐家农庄。

    我到码头时,发现我弟弟已经在那了。

    我和他一起沿着那天我带你走的路向上往屋子那里走去。看过了那里的地形你就能明白,在经过花园围墙下面的时候,我们肯定会听到里面的人所说的话。

    不过除了听出来徐秋月和唐柏虎正在为某件事争论不休之外,我并没有特别留意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当然我没有听到徐秋月说哪怕一句威胁的话。他们讨论的话题是秦莲,我推测徐秋月是在恳求能不能暂缓送她去教坊。

    然而唐柏虎不为所动,还生气地冲她喊,说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他会帮她收拾行李的。

    我们刚好走到花园门口的时候,门打开了,徐秋月走了出来。她看上去烦躁不安,但举止还算恰如其分。

    徐秋月有些心不在焉地冲我笑,说他们刚才在讨论秦莲的事情。正在此时,沈九娘沿着小路从上面走下来,而唐柏虎显然也想要继续画画,不愿让我们打扰,于是我们就沿着小路走上去了。

    事后祝芝山感到极度自责,因为我们没有当机立断采取行动,但我自己不敢苟同。我们根本没有权利把这件事假设成有人想要策划谋杀。(而且我现在也相信这并不是有预谋的。)

    很显然我们应该采取一些行动,但我依然坚持认为我们先把这件事仔细地商量一下是正确的。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很有必要。

    其实有那么几次,我自己也在怀疑究竟是不是我搞错了。

    那个瓶子在前一天真的如我所想是装满的吗?我可不是那种能够对所有事都无比确信的人(像我弟弟祝芝山那样)。

    记忆有时候就是会跟人开玩笑。比如说,你可能明明记得把一件东西放在了某个地方,结果却在完全不同的地方找到了。

    我越是努力想要回想起头天下午瓶子到底是不是满的,就越是拿不准。这让祝芝山感到十分恼火,开始对我彻底失去耐心。

    当时我们已经没法继续讨论下去了,所以很默契地决定把这件事放到午饭以后再说。(可以说,只要我愿意,我总是能够随时来唐家农庄和他们共进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