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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结尾

    “记得。”

    包勉一面说,一面寻思着眨眼。

    “但你一点儿也没提到,布置那些假线索的,也有可能是凶手的一个同谋呀!你怎么能一口咬定是凶手本人,而完全否定了有同谋的可能性呢?”

    “你别急,洪米。这其实是不言而喻的。李达自称只有一个同党,对吧?

    “我们又从另一些事,证实了这个同党把李达杀害了,对吧?

    “那么,我就可以说,那个同党杀了李达之后,他处心积虑想要嫁祸于人,最初就是想嫁祸到沈富头上。

    “所以,我认为,伪造线索的是凶手。

    “你问我,在逻辑的可能性上,伪造线索的何以不是同谋呢?

    “理由很简单,凶手正是为了要甩掉同谋,才把李达杀死。难道他会杀掉一个同谋,却为了制造假线索而再去另找一个同谋吗?况且,对于这个罪犯布置陷害沈富的线索完全信手拈来。

    “换句话说,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挑选一个‘使人置信的’凶手。于是他就挑选了一个最方便下手的。他刚刚甩掉一个同谋,却再去搭上一个同谋,未免太蠢、太没有道理了吧。

    “因此,我在考虑了这个罪犯的精明程度之后,确知他是亲自伪造线索的。”

    洪米高举双手,连称:“好,好。”

    “包勉,王婉是怎么回事?”展飞燕好奇地问,“我原以为她跟张子正是姘头。但这又讲不通,她为什么把那天晚上看见张子正到墓地去的事向我们报告。”

    包勉喝了口茶。

    “这是个细节。根据沈琼莲所讲的,她尾随张子正,一直跟进了来福客栈的情况来看,张子正和王婉之间显然有暧昧关系。

    但我认为,你应该想到,张子正一旦意识到自己继承沈富收藏品总库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自己的妻子,这时,他一定会下决心摆脱娣妇,从此专心一意博取妻子的欢喜。

    不消说,像王婉那号人,不甘心做一个被人抛弃的情妇。她的反应也在常理之中,就是千方百计想要给张子正吃苦头。”

    沈茂忽然像大梦初醒。他突如其来地,诚惶诚恐不敢朝柳吟月看,问道:

    “包勉,那么,这位孙济大夫又是怎么回事呢?他究竟到哪儿去啦?他为什么逃跑?他跟这件案子如果有所牵连的话,究竟是些什么牵连呢?”

    柳吟月正在津津有味地细看自己的双手。

    包勉耸了耸肩说:

    “我认为,这个问题不妨由柳吟月小姐讲清楚。我一直抱有怀疑……怎么,柳吟月小姐?”

    柳吟月抬起头来,笑得很甜美。虽然她并不朝沈茂那个方向望去。

    “孙济大夫是我的同伙。这是真的!他是杭州最干练的捕快之一。”

    不难觉察,这在沈茂听来是大好消息;他用干咳来掩饰惊奇,比刚才更加出神地凝视着地砖。

    “请听我说吧,”柳吟月依然甜笑着继续说,“我没有对你讲过他的任何情况,因为他亲自对我下过禁令。他不露真面目,为的是避开官府的耳目和干扰,一心追踪王羲之的作品。他对过去的事态进展非常恼火。”

    “那么,一定是你设法把他弄进沈富家的喽?”

    包勉问。

    “是的。当我感到这事已经不是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我就写信,把自己无能为力的情况报告了博物馆,于是他们就找上了杭州官府,在此之前,杭州官府对失窃的事毫无所知。几位馆长原来都非常渴望把这件事悄悄解决。孙济大夫确实是有行医执照的,以前也曾经用大夫的身份办过几件案子。”

    “那天晚上,他的确到来福客栈去找过李达,是吗?”

    洪米问。

    “当然。那天晚上我不能亲自跟踪李达;但我把情况通报给孙济,他就去盯住那人,看见他与一个不知是何许样貌的人会面……”

    “那肯定就是贾贯道了。”

    包勉自言自语。

    “……他一直盯到了客栈的前廊,眼看李达以及现在知道是贾贯道的这个人上了楼梯。他还看见张子正上去了,还有沈琼莲,还有西门云骧,最后他本人也上去了。

    但孙济并没有进入李达的房间,只是踏勘了一下。他目睹这些人一个个走掉,却没有看见第一人走。不消说,他无法把这些事讲给你听,除非暴露他的身份,而他是不愿意暴露身份的……

    孙济没有发现什么,就回到了沈家。第二天晚上,当李达和马兆元先生来访时。那时我们还不知道那人就是马兆元先生。很不巧,孙济已经跟王婉出去了,他跟她的交往总有点儿……嗯……嗯……我该怎么说呢,令人费解啊!”

    “如今他在哪儿呢?”

    沈茂眼望着地砖上的花纹,漫不经心地问。

    柳吟月对着烟雾腾腾的空气说:

    “孙济这时正在漂洋过海,打道回府。”

    “哦。”

    沈茂说道,似乎因听了这个答复而感到无上满足。

    等到马兆元和洪米走了之后,王朝长嘘了一口气,像个老父亲似的拍拍沈茂的肩膀,告别而出,去干自己的公务了。

    柳吟月和沈茂站了起来,相当尴尬地打算告辞。

    “什么!你们难道也打算走吗?”

    包勉从椅子上爬了起来,朝着他们傻笑;柳吟月的洁白鼻子微微有点儿颤动;沈茂踮起一个脚趾,在那张吸引他全部注意力达半个时辰之久的地砖上,沿着复杂的花纹转动。

    “唉!你们且别走。再等一下。我要讲一件事,你必定特别感兴趣,柳吟月小姐。”

    “多少事端,”包勉庄重而严肃地对柳吟月说,“都由此而起。我们不再需要这幅备受蹂躏的王羲之了——贾贯道已死,不会开堂审判了……”

    在包勉的示意下,展飞燕拿出了一卷字帖。

    “你未必会……你未必会把这交给我……”

    柳吟月慢吞吞地开口说。沈茂干瞪着两眼。

    “正是要交给你。你马上要回杭州去,不是吗?所以请准许我把你自己所赢得的荣誉,授予你吧,柳吟月小姐……你有权亲手把这幅王羲之作品带回博物馆去。”

    “啊!”

    柳吟月半启着樱桃般的嘴,微微有点儿颤抖,但并不显得十分殷切。

    她接过了那一卷字帖,从自己的右手交到自己的左手,再从左手传到右手,很像是不知将它如何处置是好——为了这幅老掉牙的字帖,有三个人送掉了性命。

    包勉让仆人拿了一壶酒。

    “诸位,喝杯酒庆祝一下吧!”

    包勉朝着展飞燕、柳吟月、沈茂兴致勃勃地问。

    “唔,不喝了。”

    “多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喝酒。”

    沈茂望着瓶子,馋涎欲滴。

    包勉忙着捣鼓杯子、瓶子。不多时,他在一只高脚杯子内,炮制出了发泡的琥珀色液体。

    包勉喃喃地说。

    “沈茂,不来一杯吗?我知道你好杯中之物。”

    包勉装得像是大吃一惊的样子。

    原来沈茂,在柳吟月了的严峻目光注视之下,沈茂这样一位积习难改的酒鬼,居然拒绝这杯芳香扑鼻的美酒!

    “不,”沈茂口气坚定地咕哝道,“不,谢谢你,包勉。我戒酒了。再也不开戒了。”

    柳吟月似乎通体都沐浴在一道温暖的阳光之下;词汇贫乏的人,或许会形容她神情焕发了;事实就是,冰霜如同着了魔似的消融了,又一次使人感到不可思议、无法理解。她脸红了,低头望着地砖,脚尖也踮着划了起来;而那幅价值连城的王羲之作品,竟从她胳膊下掉落在地,她置之不理,完全把它当作是花花绿绿的月份牌一般。

    包勉不以为然、大失所望地耸耸肩。

    “飞燕,看来只有你可以陪我喝一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