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断崖之下
——
身后的人列成纵队，将这里包围起来。他们穿着盔甲，拿着武器，坠在我们身后。
是的，我们。
火把被固定在石壁上，摇摇晃晃照着脚下的土地。
无数麻木的人挤在一起，拥着向前走。而我，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我穿着皮草一样的黑袴，腰着纹有双身蛇的黻带，上身赤裸，绘着野性的油彩，肩颈，双臂都带着金黄的器物，皆是双身蛇纹。
身边的人穿着和我相似的服饰，民族色彩浓厚，只在油彩和饰物上有些区别。
我们都像是在灰尘里滚过，形容狼狈极了。凑在一起，猪羊一般，被身后那些穿盔甲的人驱赶着，走向一处断崖。
视线所及之处，是长久不见阳光的晦暗，而且周围的味道没有变，只是夹杂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我确定我还在山洞里。
那么……
我皱起眉，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蓦的，破风声炸响，我本可以躲开，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霎时，一道红痕便落在我的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看样子应该是肿了。
我扭头的瞬间，又一鞭落在我的背上，比上次更重些。
我回过头，跟着周围的人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
看样子，我是奴隶或者俘虏一般的角色，而且身上的饰纹，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梦吗？
可背上的鞭伤还在切实的肿痛着，实在疼的有些离谱。
我低下头顺从的走着，悄悄捻了捻手指，触感晦涩，目光撇去，果然，那青蓝色的锈痕还留在我的指腹上。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我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入局。
所以，第一个问题，这是哪里？
——
——
吴邪几人溜得够快，倒也没引出寒潭里的怪鱼，更没有闲心大起敲那石室里的青铜钟听响儿，所以平安无事的顺着石阶出去，到了一处断崖边。
三人瞪着眼睛——下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们可就只剩手上一只火把了，总不能丢下去吧？
被两人架着的凉师爷倒是很有作为俘虏的自觉，有气无力道，“两位，在，在下的包里有信号枪……”
“可，可以啊，还挺合作，”老痒从他包里摸出信号枪来，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拉开保险，对着悬崖上方“砰”的一声打出一发信号弹，一下子把照了个通透。
崖底下是个天然的凹坑，很大，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尸骸，一片挨着一片，有些地方还垒起来好几层，足有上万具之多。
直到信号弹的光暗下去，吴邪三人一下子愣在原地，止不住的后背发凉，甚至恍惚间有些怀疑——
淌过那道黄泉瀑布之后，他们现在，是否已经到了阴曹地府。
——这般景象，简直就是地狱！
死一样的寂静沉甸甸的压在所有人心头，直到空中的信号弹坠落，光线熄灭，那些尸骸重新被黑暗掩埋。
“二，二位……”凉师爷磕巴着，整个人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不对劲……”吴邪一个机灵，一把拉住老痒，“再来，下面有东西。”
老痒重新装了一发信号弹，打出去。洞穴被再次照亮，吴邪死死的盯着崖底的凹坑中心——那些堆叠的尸骨偏偏在那里空出来一片。
“我们得下去看看。”
“咚”的一声，吴邪扭过头去，手已经按在了扳机上——看过刚才那万人尸坑，说不哆嗦那是不可能的，这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撩拨着他绷紧的神经，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儿来。
“我，我不去……”凉师爷跌倒在地上，四肢并用的往回爬，看来是给吓得不清。
“砰”的一声，老痒开枪了，霹雳一样的枪声在山洞中震响。
“别，别开枪，我不跑，不跑了还不行吗？”凉师爷还是惜命的，哆哆嗦嗦的被揪了回来。
“就算我们放过你，你一个人走不出去，不如跟着我们下去看看，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必然少不了你的。”吴邪一手按住老痒抬起来的枪，看着凉师爷道，
“而且三个人一起行动，生还的概率也大些，你看这里阴气冲天的，要真碰上个孤魂野鬼什么的，谁也救不了你。”
一番威逼利诱，总算是稳住了“军心”。
三人商量了一下，稍事休整了一番，重新分好装备，由吴邪举着火把，三人连成一串，向崖底下攀爬下去。
下面的尸体已经烂了很久，乱七八糟的堆着，脚下一不注意就能踩个骷髅头，火光撩过，看上去狰狞极了。
火把也只能照亮一片大的地方，三人小心避开脚下，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先前从断崖上面看，边缘距离中心也就二百米的样子，他们走了这么久，不可能连个祭台的边边都摸不着吧？
“这里的尸体不对劲……”凉师爷紧贴着吴邪，畏畏缩缩的好像稍微离火把远一点就被什么东西拖到黑暗里去了似的，战战兢兢道，
“这里的尸体不是随便乱放的……应该是用了什么奇门异术，使得骸骨纵横交错，形成一个迷宫，把我们困在这里。”
“师爷，你可别糊弄我们……”
两人明显不信，老痒狐疑的看着凉师爷，说，“咱们在悬崖上看到，这些尸体堆放都是杂乱无章，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布置，怎么下来就不对了，尸体又不会自己跑路……”
话音未落，就听“噗”的一声，火把灭了，三人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
这一下的变故极其突兀，凉师爷惨叫一声，下意识要跑，没几步就嘣的摔进了尸体堆里。
吴邪重新点亮火把，凉师爷爬起来一下子抱住吴邪的大腿，“两，两位还别不信……这里太邪门了，我们怕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可别是自个儿吓自个儿……”吴邪转过身，突然后脖子一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噗嗤”一声，火把又灭了。
吴邪心里一毛——果然念叨什么来什么。
“我操，真有什么东西！”这一下三人都毛了，老痒大喊，“老吴，快把火把点起来！”
吴邪打了个寒颤，忙去掏打火机，还没摸到就感觉后背又是一凉，一道劲风闪电般袭了过来！
吴邪矮身避过，也摔进了尸体堆里，却也顾不得别的，立马把火把点了起来。
“他娘的什么东西！”这边火把刚亮起来，那边老痒就炸了，“我操，我逮住他了！”
老痒那边不知道和什么东西打成一团，这边吴邪拖着凉师爷又摔翻在尸体堆里。
有了实际摸得着的“敌人”，一下子恐惧转化为愤怒——
眼看着老痒扛不住了，吴邪把火把塞给凉师爷，扑到老痒身上，两个一齐把捣鬼的东西压了个严实。
“怎么样，那玩意儿死了没有？”压了一会没了动静，吴邪招呼凉师爷拿火把过来。
“我不知道，”老痒被压着，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字来，“不过你他娘的在不松开，我就死了！”
吴邪翻身起来，凉师爷也凑过来，拿火把一照，就看见那骨头堆里，一团灰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大概有一只猞猁那么大，给他们压的扁扁的，趴在地上还在不停的颤抖。
老痒拾起一根骨头拨了一下，给那东西翻了个身，三人一看，竟是只大耗子！
好家伙，一只耗子就给他们整的狼狈……不过这里的确邪门，而且这耗子长的也忒大了……
吴邪小小松了口气，查看了一下火把，却见凉师爷在另一边捡骨头。
——刚才不是还怕的要命，怎么这会儿……不对劲。可别是给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和老痒使了个眼色，吴邪拿着火把走过去，“凉师爷？”
“等等，等等，让我缓缓……”凉师爷头也不抬，向吴邪两人一招手，语气难掩兴奋的说，“了不得啊，了不得……给这耗子一闹，倒是错打错着，给在下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凉师爷把手上的骨头递给吴邪他们看，“你们看骨头的这个地方，仔细看——”
两人凑上去，只见那节骨头上，有一道平滑的缺口，切口和骨头一个色。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这骨头不知道在这里堆了多久，已经烂成这样了，两人实在看不出什么。
“这是人的锁骨，”看两人还是一脸狐疑，凉师爷解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就是这个位置，而这一道缺口，叫做陈旧性骨伤，是死前造成的，你看切口尖锐，一点骨头愈合的情况都没有，说明这道伤口的时间和这人死亡的时间是非常接近的。”
“在下大概能断定，这道伤口就是这人死亡的原因之所以是这个位置——”凉师爷说的兴起，在自己脖子上比划着，“大概是被人用刀从锁骨上方切断了颈动脉，下刀太快，所以划到了骨头上。”
吴邪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这具骨头的主人，是被人割喉杀死的？”
“不止，这里所有的尸体，恐怕都是这样，我看了附近所有完整的锁骨，上面都有这样的切痕。一般古代祭祀人牲，都是人人牲跪在祭祀品前，祭司在身后割喉咙。但是这里的人，却是在人面前给一刀断喉。”
凉师爷顿了一下，将他的推论说了出来，“所以，在下觉得，这些人大部分不是给活祭的，而是在战斗中战死的。”
“所以呢？”卖弄半天就听出个这，老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不是，重点不在这里，”凉师爷从尸体里扣下一样东西，递给吴邪看。
吴邪一看就看出来了，“青铜的甲片？”
“不错，”凉师爷喘了口气，继续道，“这是汉代之后才出来的盔甲样式，最奇怪的是这个——”
凉师爷把盔甲碎片里的一处指给吴邪看，“这是丝绸，被尸液贴到甲片上去了，这些都是汉人的东西，却出现在了这里——”
吴邪已经明白凉师爷的意思了——他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这里是古厍国的地盘，而却在这里发现了汉代的东西。
再加上先前他们打听的，和泰叔一行人透露的信息——历史上，北魏曹操的不言骑发现了古厍国，在当地留下了阴兵借道的传闻……
但当时并不太平，古厍国的宝藏还未被启出，由不言骑记载古墓信息的“河木集”便在战乱中流落民间，流传后世，落到了泰叔一行人手上。所以泰叔一行人才来到这里，图谋古厍国的墓葬。
而吴邪是被老痒忽悠来的，做的功课远不如泰叔他们扎实，却正好逮着个凉师爷，这才误打误撞，发现了这里的真相。
“如果我料想的不错，这里其实不是什么殉葬坑，而是一处战场。”凉师爷长出一口气，这才说出了最后的结论，“这里的尸体有两派，一派是这古墓的守墓人，一派是一股汉人的军队。”
守墓人自然是古厍国的人，汉人军队，就是北魏不言骑了。
而这里，就是他们碰撞的战场。
身后的人列成纵队，将这里包围起来。他们穿着盔甲，拿着武器，坠在我们身后。
是的，我们。
火把被固定在石壁上，摇摇晃晃照着脚下的土地。
无数麻木的人挤在一起，拥着向前走。而我，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我穿着皮草一样的黑袴，腰着纹有双身蛇的黻带，上身赤裸，绘着野性的油彩，肩颈，双臂都带着金黄的器物，皆是双身蛇纹。
身边的人穿着和我相似的服饰，民族色彩浓厚，只在油彩和饰物上有些区别。
我们都像是在灰尘里滚过，形容狼狈极了。凑在一起，猪羊一般，被身后那些穿盔甲的人驱赶着，走向一处断崖。
视线所及之处，是长久不见阳光的晦暗，而且周围的味道没有变，只是夹杂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我确定我还在山洞里。
那么……
我皱起眉，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蓦的，破风声炸响，我本可以躲开，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霎时，一道红痕便落在我的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看样子应该是肿了。
我扭头的瞬间，又一鞭落在我的背上，比上次更重些。
我回过头，跟着周围的人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
看样子，我是奴隶或者俘虏一般的角色，而且身上的饰纹，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梦吗？
可背上的鞭伤还在切实的肿痛着，实在疼的有些离谱。
我低下头顺从的走着，悄悄捻了捻手指，触感晦涩，目光撇去，果然，那青蓝色的锈痕还留在我的指腹上。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我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入局。
所以，第一个问题，这是哪里？
——
——
吴邪几人溜得够快，倒也没引出寒潭里的怪鱼，更没有闲心大起敲那石室里的青铜钟听响儿，所以平安无事的顺着石阶出去，到了一处断崖边。
三人瞪着眼睛——下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们可就只剩手上一只火把了，总不能丢下去吧？
被两人架着的凉师爷倒是很有作为俘虏的自觉，有气无力道，“两位，在，在下的包里有信号枪……”
“可，可以啊，还挺合作，”老痒从他包里摸出信号枪来，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拉开保险，对着悬崖上方“砰”的一声打出一发信号弹，一下子把照了个通透。
崖底下是个天然的凹坑，很大，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尸骸，一片挨着一片，有些地方还垒起来好几层，足有上万具之多。
直到信号弹的光暗下去，吴邪三人一下子愣在原地，止不住的后背发凉，甚至恍惚间有些怀疑——
淌过那道黄泉瀑布之后，他们现在，是否已经到了阴曹地府。
——这般景象，简直就是地狱！
死一样的寂静沉甸甸的压在所有人心头，直到空中的信号弹坠落，光线熄灭，那些尸骸重新被黑暗掩埋。
“二，二位……”凉师爷磕巴着，整个人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不对劲……”吴邪一个机灵，一把拉住老痒，“再来，下面有东西。”
老痒重新装了一发信号弹，打出去。洞穴被再次照亮，吴邪死死的盯着崖底的凹坑中心——那些堆叠的尸骨偏偏在那里空出来一片。
“我们得下去看看。”
“咚”的一声，吴邪扭过头去，手已经按在了扳机上——看过刚才那万人尸坑，说不哆嗦那是不可能的，这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撩拨着他绷紧的神经，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儿来。
“我，我不去……”凉师爷跌倒在地上，四肢并用的往回爬，看来是给吓得不清。
“砰”的一声，老痒开枪了，霹雳一样的枪声在山洞中震响。
“别，别开枪，我不跑，不跑了还不行吗？”凉师爷还是惜命的，哆哆嗦嗦的被揪了回来。
“就算我们放过你，你一个人走不出去，不如跟着我们下去看看，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必然少不了你的。”吴邪一手按住老痒抬起来的枪，看着凉师爷道，
“而且三个人一起行动，生还的概率也大些，你看这里阴气冲天的，要真碰上个孤魂野鬼什么的，谁也救不了你。”
一番威逼利诱，总算是稳住了“军心”。
三人商量了一下，稍事休整了一番，重新分好装备，由吴邪举着火把，三人连成一串，向崖底下攀爬下去。
下面的尸体已经烂了很久，乱七八糟的堆着，脚下一不注意就能踩个骷髅头，火光撩过，看上去狰狞极了。
火把也只能照亮一片大的地方，三人小心避开脚下，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先前从断崖上面看，边缘距离中心也就二百米的样子，他们走了这么久，不可能连个祭台的边边都摸不着吧？
“这里的尸体不对劲……”凉师爷紧贴着吴邪，畏畏缩缩的好像稍微离火把远一点就被什么东西拖到黑暗里去了似的，战战兢兢道，
“这里的尸体不是随便乱放的……应该是用了什么奇门异术，使得骸骨纵横交错，形成一个迷宫，把我们困在这里。”
“师爷，你可别糊弄我们……”
两人明显不信，老痒狐疑的看着凉师爷，说，“咱们在悬崖上看到，这些尸体堆放都是杂乱无章，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布置，怎么下来就不对了，尸体又不会自己跑路……”
话音未落，就听“噗”的一声，火把灭了，三人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
这一下的变故极其突兀，凉师爷惨叫一声，下意识要跑，没几步就嘣的摔进了尸体堆里。
吴邪重新点亮火把，凉师爷爬起来一下子抱住吴邪的大腿，“两，两位还别不信……这里太邪门了，我们怕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可别是自个儿吓自个儿……”吴邪转过身，突然后脖子一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噗嗤”一声，火把又灭了。
吴邪心里一毛——果然念叨什么来什么。
“我操，真有什么东西！”这一下三人都毛了，老痒大喊，“老吴，快把火把点起来！”
吴邪打了个寒颤，忙去掏打火机，还没摸到就感觉后背又是一凉，一道劲风闪电般袭了过来！
吴邪矮身避过，也摔进了尸体堆里，却也顾不得别的，立马把火把点了起来。
“他娘的什么东西！”这边火把刚亮起来，那边老痒就炸了，“我操，我逮住他了！”
老痒那边不知道和什么东西打成一团，这边吴邪拖着凉师爷又摔翻在尸体堆里。
有了实际摸得着的“敌人”，一下子恐惧转化为愤怒——
眼看着老痒扛不住了，吴邪把火把塞给凉师爷，扑到老痒身上，两个一齐把捣鬼的东西压了个严实。
“怎么样，那玩意儿死了没有？”压了一会没了动静，吴邪招呼凉师爷拿火把过来。
“我不知道，”老痒被压着，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字来，“不过你他娘的在不松开，我就死了！”
吴邪翻身起来，凉师爷也凑过来，拿火把一照，就看见那骨头堆里，一团灰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大概有一只猞猁那么大，给他们压的扁扁的，趴在地上还在不停的颤抖。
老痒拾起一根骨头拨了一下，给那东西翻了个身，三人一看，竟是只大耗子！
好家伙，一只耗子就给他们整的狼狈……不过这里的确邪门，而且这耗子长的也忒大了……
吴邪小小松了口气，查看了一下火把，却见凉师爷在另一边捡骨头。
——刚才不是还怕的要命，怎么这会儿……不对劲。可别是给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和老痒使了个眼色，吴邪拿着火把走过去，“凉师爷？”
“等等，等等，让我缓缓……”凉师爷头也不抬，向吴邪两人一招手，语气难掩兴奋的说，“了不得啊，了不得……给这耗子一闹，倒是错打错着，给在下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凉师爷把手上的骨头递给吴邪他们看，“你们看骨头的这个地方，仔细看——”
两人凑上去，只见那节骨头上，有一道平滑的缺口，切口和骨头一个色。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这骨头不知道在这里堆了多久，已经烂成这样了，两人实在看不出什么。
“这是人的锁骨，”看两人还是一脸狐疑，凉师爷解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就是这个位置，而这一道缺口，叫做陈旧性骨伤，是死前造成的，你看切口尖锐，一点骨头愈合的情况都没有，说明这道伤口的时间和这人死亡的时间是非常接近的。”
“在下大概能断定，这道伤口就是这人死亡的原因之所以是这个位置——”凉师爷说的兴起，在自己脖子上比划着，“大概是被人用刀从锁骨上方切断了颈动脉，下刀太快，所以划到了骨头上。”
吴邪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这具骨头的主人，是被人割喉杀死的？”
“不止，这里所有的尸体，恐怕都是这样，我看了附近所有完整的锁骨，上面都有这样的切痕。一般古代祭祀人牲，都是人人牲跪在祭祀品前，祭司在身后割喉咙。但是这里的人，却是在人面前给一刀断喉。”
凉师爷顿了一下，将他的推论说了出来，“所以，在下觉得，这些人大部分不是给活祭的，而是在战斗中战死的。”
“所以呢？”卖弄半天就听出个这，老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不是，重点不在这里，”凉师爷从尸体里扣下一样东西，递给吴邪看。
吴邪一看就看出来了，“青铜的甲片？”
“不错，”凉师爷喘了口气，继续道，“这是汉代之后才出来的盔甲样式，最奇怪的是这个——”
凉师爷把盔甲碎片里的一处指给吴邪看，“这是丝绸，被尸液贴到甲片上去了，这些都是汉人的东西，却出现在了这里——”
吴邪已经明白凉师爷的意思了——他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这里是古厍国的地盘，而却在这里发现了汉代的东西。
再加上先前他们打听的，和泰叔一行人透露的信息——历史上，北魏曹操的不言骑发现了古厍国，在当地留下了阴兵借道的传闻……
但当时并不太平，古厍国的宝藏还未被启出，由不言骑记载古墓信息的“河木集”便在战乱中流落民间，流传后世，落到了泰叔一行人手上。所以泰叔一行人才来到这里，图谋古厍国的墓葬。
而吴邪是被老痒忽悠来的，做的功课远不如泰叔他们扎实，却正好逮着个凉师爷，这才误打误撞，发现了这里的真相。
“如果我料想的不错，这里其实不是什么殉葬坑，而是一处战场。”凉师爷长出一口气，这才说出了最后的结论，“这里的尸体有两派，一派是这古墓的守墓人，一派是一股汉人的军队。”
守墓人自然是古厍国的人，汉人军队，就是北魏不言骑了。
而这里，就是他们碰撞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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