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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离别

    自从那一夜后,凤烨对小七比之从前更加冷淡了。小七在心里把那晚的事反反复复过了许多遍,最后断定问题出现在了苏荷身上。凤夫人要小七对凤烨夫妇下迷香,却又担心有意外,凤家父子的秘密被人窥见,嘱咐她下完迷香后就离开。小七依言下了迷香,也没有住在外间,确是时刻的留意那一边的动向。她看到穗儿带走了冯潇儿,紧接着玉谨也离开了。事有蹊跷,她担心熏香出了问题,就走进去看看少爷是否有事,结果被凤烨压在了床上。她喜欢了少爷许久,根本没有拒绝他。如今想来,当他们缠绵之时,她似乎听到少爷喊过一个人名字,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或许就是苏荷的真名。苏荷是少爷偷偷带回来的,知道自己把她扔到了厨房,少爷当时的表情是不高兴的。她一早便猜到了少爷是喜欢苏荷的。她夜夜睡在外边,自然知道凤烨夫妇没有圆房。少奶奶将苏荷调过来,不过是为了讨好少爷。如今更将计就计,让少爷误以为同他同房的就是苏荷,借此拴住少爷的心。这少奶奶还真是工于心计。

    可少爷既如此喜欢苏荷,为何不堂堂正正的跟夫人说?即便将她从厨房调过来,两人也表现得不认识一般,又是在掩饰什么?思来想去,只能是苏荷的出身有问题。她突然想到初见时玉谨那一身艳丽的装扮,顿时猜到苏荷应是烟花柳巷出来的,所以少爷才如此小心。收房一个厨娘,老爷夫人不会不准,可若是那种地方的女子,势必不会答应。小七心中立刻有了主意,她装作找东西,在马通面前晃来晃去。

    马通是蔡管家的外甥,管府上采买丫鬟仆人等,最是好色。

    “小七姑娘,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小七用手绢抽在他色眯眯的眼睛上,道:“没找什么,吃多了,没什么事干,溜达溜达。”

    “小七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自从你来了后,少爷屋里就再未换过人,说不定什么时候您就成了我们的主子了,到时还要请姑娘高抬贵手。”

    “少爷同少奶奶恩爱情深,我哪有那个福分。不过,看在我们相交一场的份上,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以后不要什么人都往府里带。”

    “小的愚笨,不知道小七姑娘什么意思?”

    “之前那个小厨娘,如今被少奶奶要到屋里的那个,可是你买的?”

    马通凑过来,小声道:“姑娘有所不知,那小厨娘不是我买的,听说是崔妈妈的侄女儿。”

    “难怪了,府里买来的那些丫鬟哪个没让你拱过,这么标志个人儿不可能还在厨房呆着。”

    “小七姑娘骂我是猪,我就是猪,哪有猪不拱白菜的,小七姑娘则不同,您不是白菜,您是鲜花。”

    “我也以为我是鲜花,没想到一个厨娘生的比咱们少奶奶还标志。这来历也不清不楚的,你留心着点吧,万一出点什么差错,你也逃不了干系。”

    “还有这种事?那我可要查上一查。只是她如今在少奶奶跟前当差,小的也不好过问。”

    “正是因为在少爷、少奶奶面前服侍,才更应该查清楚来历。今儿个家里有贵客,崔妈妈请示了夫人,求了她过去帮忙……”

    “小的明白了。”

    “哎,回来,嘴巴严实点,我可什么都没说。”

    马通立刻找来几个人询问一番,果然没人知道这个所谓苏荷的小厨娘的来历。崔妈只说是自己的侄女儿,再说不出其他的。马通立刻来到下屋,大声道:“谁是苏荷?”

    没人搭理他,玉谨恭敬的站了起来。马通一看那身段,心已经酥了一半。

    “抬起头来。”

    玉谨缓缓抬起头,看到了面前肥胖流油的马通。马通的嘴大张着,半天才闭上。

    “你虽然是崔妈的侄女儿,也不能不问清来历,万一是朝廷钦犯什么的,那就是满府的灾难,跟我走一趟吧。”

    玉谨心里打鼓,自己已经很小心做到隐形了,没事就在厨房找个角落呆着,却还是惹了人眼。她随着马通来到一个仓房,里面堆放着不少用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马通已经将房门锁了,一把抱住玉谨,肥嘟嘟的嘴就亲了下去。玉谨仰着头,狠命的推马通,没推动马通,自己确摔倒在身后的草垛上。马通像个蛤蟆一样张开四肢蹦起来,又扑了过去。玉谨向一侧滚了一圈,马通肥硕的身体落到草垛上,草垛颤了几颤,上头几捆草掉下来,脸被草杆划了一道。他咬咬牙,又扑向玉谨。

    玉谨一把抓过身旁的锄头道:“别过来。”

    “小娘子,挺辣的呀,我就喜欢你这种的。”

    玉谨知道威胁不到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轮着锄头就刨了下去。她瘦弱灵活,马通确徒有一身肥肉。他身上挨了一锄头后,哇哇的叫了起来,好像下一刻他就要死了一般,亲娘死了都没哭的这般惨烈。玉谨用锄头将他捅倒后,开了门就往外跑。马通这才缓过神来,立刻追了出来。

    玉谨并不熟悉府中的方位,慌乱间跑到了前院。凤烨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玉谨跑了过来。她额角鬓发散乱,脸色惨白,眼泪就快要留出来了。他立刻迎上前,握着她双臂道:“怎么了?”

    玉谨还未说话,马通骂咧咧的追了过来。

    “小贱人,敢打爷。”

    甫一见到凤烨,他扑通就跪到了地上。

    “少,少爷,是我不好。这小蹄子嫌厨房又脏又累,想要换个地方,就主动勾引于我……”

    马通能留在府中,皆因他是蔡管家的外甥,没人敢得罪他。蔡管家大概也猜出发生了什么,一脚将马通踢到,怒道:“不中用的东西,一点诱惑也经不起。”

    冯潇儿将玉谨拉至身后道:“是啊,就算苏荷姑娘想要勾引谁,那也应该是蔡管家,怎么会找你这个癞蛤蟆?”

    蔡管家被吓得立时也跪了下来,呼天抢地道:“少奶奶,您折煞老奴了,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呀。这小子是不成器,到现在也没娶到媳妇儿,才闹了这么一出。苏荷姑娘若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同老奴说。”

    “烨哥哥,我听说这个癞蛤蟆糟蹋了不少姑娘,不如把他送衙门去吧?”

    蔡管家不停的磕头求饶道:“少奶奶饶命呀,我姐姐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没了他,她还怎么活呀。老奴求你了,绕过他这一回吧,我一定好好管教,绝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马通也跟着一下下的磕头,额头上马上见了血,龇牙咧嘴的大声讨饶。

    凤烨道:“立刻将他赶出府去。”

    凤烨说完就离开了,显然是没的商量。冯潇儿和穗儿带着玉谨跟了上去。蔡管家立刻拉着马通离开,让他先躲起来,等少爷气消了,他好去找夫人和老爷求情。

    回到房间后,穗儿到门口把风。

    凤烨温柔问道:“我已经在想办法了,你可能再忍耐几日?”

    玉谨头发凌乱,脸上泪痕还未干,道:“少爷说笑了,少爷和少奶奶是我的恩人,如今虽然累了些,感觉好像也结实了不少,人也有些力气了,竟是这么多年未有过的安心。”

    冯潇儿笑道:“是啊,那马通可是被姐姐打的不轻。”

    “我买了一处宅子,尚未收拾妥当,需要些时日。”

    连后知后觉的冯潇儿都明白了凤烨的用意。玉谨望了望冯潇儿,道:“少爷,能活着已经是幸事,我一点不觉得苦,也别无他求。”

    冯潇儿愣了愣,见凤烨在看自己,心里虽然有些不是滋味,确还是觉得如果能同玉谨共事一夫,似乎也不是一见坏事,于是道:“玉姐姐,我不介意烨哥哥将你收房,住到外宅也好,不容易被人发现。”

    凤烨无限温柔的看着玉谨,等着她的答复。

    “玉谨已非清白之身,不配陪在少爷身边。”

    “我不介意,你可愿意?”

    “少爷应当知道我的身世。”

    “前骠骑大将军玉石之女,而凌霄则是户部尚书孟时千之子。”

    玉谨双目盈满泪水,望着凤烨欲说还休。凤府不缺一个厨娘,凤烨也不缺一个丫鬟,自己能报答他的似乎也只有以身相许。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又如何不知凤烨的心意。至于孟昱丞,他托凤烨说旧约取消,指的就是他们的婚约。他一时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唯愿她好,他便也安心了。她思虑再三,终是点了点头。

    凤烨看着发呆的冯潇儿道:“事先没同你商量,你不会生气吧?”

    “我连小七那贱人都能忍,玉姐姐又怎么会不能忍。只是,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烨哥哥,我才是你娘子,你对我都没那么温柔过,就是那种快要化开了的眼神望过我,我多少觉得自己有些失败,只盼你哪一日不要太过宠爱玉姐姐,把我休了就好。”

    凤烨抚了抚她的小脑袋,多少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为她将来考虑,她都必须要生个一男半女,父母那里才好交差。即便他不想,他也不能太过自私。女子在这世道已经很艰难,他不想冯潇儿那么苦。

    “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抛弃你。我一直在想,潇儿,我们是不是应该也偶尔同房?”

    两个人对望了许久,那种无比羞耻的感觉瞬间又吞噬了凤烨,她就如同自己的亲妹妹一般,让他如何下得了手。

    冯潇儿心虚道:“烨哥哥,我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凤烨下意识的松了口气,道:“无妨,你嫁进来时日还短,不急。”

    “我也不是小性的人,我一定能同玉姐姐相处的很好的。”

    “过几日,你随我去看看新宅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烨哥哥对玉姐姐还真是上心,我又有些嫉妒了。”

    凤烨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两个人背靠背的睡下了,确是各怀心思。凤烨脑子里想的都是玉谨,冯潇儿开始一遍遍的回想昨日偷偷去见孟昱丞的种种,心里甜滋滋的,脸上带着笑睡着了。

    几日后,凤老爷在家中宴请贵客,来的几位都喜舞文弄墨、吟诗作画,其中有位齐大人嘴刁出了名,面对一桌子的鸡鱼鸭肉不爱,唯独对那一盘素菜烩赞不绝口,还非要见见厨娘。崔妈擦了擦手,拢了拢头发,还特意换了件衣服,喜滋滋的就要去前院见客人。蔡管家看了看她道:“老东西,你别去前面吓到客人,让她去。”

    “菜是我做的,领赏当然也要我自己去领。”

    “那一桌子菜都是你自己做的?”

    “这不还有那几个老货帮忙吗?”

    “你们几个老货做的东西满府的人都吃腻了。”

    崔妈凑到蔡管家身前,小声道:“老蔡,我被你闹糊涂了。当初小七姑娘带过来后,说让我不要客气,严厉点儿,什么脏活、累活都给她做。后来少奶奶身旁的穗儿姑娘骂过我几次,石英也敲打了我几次,昨夜你猜怎么了?”

    菜管家把崔妈油腻的老脸推开。

    “站开些说话,昨夜怎么了?”

    崔妈又凑过脸来,小声道:“昨夜石英又来了,说这几日府上饮宴多,苏荷只是来指挥、指挥大家,不可让她干太多活,还说要是身上哪里再有伤,就扒了我的皮。今儿实在忙不过来,我才好声好气求她做了几道菜,若是,若是被人知道我又使唤她……”

    “少爷身旁的石英?”

    “除了他,府里还有哪一个石英。”

    蔡管家是个老狐狸,那日出了他侄儿的事后,他已经看出了些苗头。这苏荷来了府里几个月了,先时在厨房时,整日破衣喽嗖,不是在黑烟咕咚的灶台间忙碌,就是低着头缩在角落里,满府的人都没人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后来平白无故被少奶奶调进了屋里,更是再见不到她人影了。直到那一日马通追着她跑,他才看清苏荷的容貌,真真的绝色。小七姑娘暗地里使坏,必然是少爷对那苏荷动了心。

    如今听了崔妈的话,立刻记起那一夜石英急匆匆回来接小七,后又同少爷一同回来的,当时他就发现石英神色慌张。结果第二日,厨房就多了个新厨娘苏荷,还称是崔妈的侄女。她既不是崔妈的侄女,又是小七领回来的,那少爷必然早就认识苏荷了。按理说少爷这样的人娶几房姨太太都不为过,偏要这样掖着藏着的,一定有猫腻。想想自己那被赶到庄子里的外甥,蔡管家更打定主意让玉谨去露个脸。

    “她不是你的侄女?”

    崔妈妈谄媚笑着,低声道:“小七姑娘让我这样说的。”

    “既然让你照顾她,出风头的事让她去,少爷必然会念着你的好。”

    崔妈妈立马叫来玉谨道:“苏荷呀,过来,过来,跟蔡管家走。”

    玉谨战战兢兢的跟着管家来到前院,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头低的快挨着地了。齐大人道:“抬起头来。”

    “奴婢脸上有灰,一身烟火味,怕冲撞了各位大人,老爷还是让奴婢退下吧。”

    凤老爷不悦道:“齐大人让你抬头,你就抬起头来。”

    玉谨缓缓抬起头。众人惧是一惊,没想到凤府的厨娘竟生的如此俏丽。

    齐大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荷。”

    “嗯,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好名字。你这蔬菜烩做的是鲜香酥辣,可否请姑娘讲讲,是如何烹制的?”

    玉谨还未说话,另外一位微醺的田大人忽然站起来道:“玉墨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凤大人,这,这……”

    凤老爷一头雾水道:“听夫人说是新来的厨娘,我也是第一次见,有什么问题吗?”

    田大人离席,扶起玉谨道:“玉墨姑娘,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马仕骁那老东西,暴殄天物,竟害姑娘沦落至此。”

    玉谨急忙推开田大人的手道:“大人认错人了,我不是玉墨。老爷,厨房里还忙,奴婢先告退了。”

    未等到凤老爷发话,玉谨已经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玉谨离开后,便有人将田大人拉回座位,说他一定是喝多了,看花了眼。实际那几个吟诗作对的大人都认出了玉墨,只是碍于凤老爷的面子而装糊涂。凤老爷发觉了异常,使了眼色让人去找凤夫人。玉谨没有回厨房,直接去找了穗儿。她还未见到穗儿,就被凤夫人派来的人带走了。

    凤夫人招来崔妈和小七,不用逼问,这二人就将前后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是这二人都说不出玉谨的来历。

    “小七,其他的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似乎,似乎少奶奶同她走的比较近,好似以前就认识。”

    凤夫人道:“老爷,玉墨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凤老爷虽流连烟花之地,确实不知道玉墨的名头,道:“你若自己说,我就不追问其他人的罪责。”

    “奴婢是莳花馆的……我因受不了他们的虐待,就逃了出来。我逃出来时遇到了少爷,骗他说我被恶霸追杀。少爷见我可怜,就将我带回府,赐我容身之地。自始至终少爷都不知道我身份,至于少奶奶,只是因为喜欢我做的饭菜,让穗儿姑娘赏过我几回东西。”

    玉谨看了一眼小七,小七立刻明白,若自己再多说,只会将自己也拖进去。

    凤老爷猛然惊醒,道:“你就是刺杀马大人,畏罪潜逃的莳花馆的花魁?”

    见玉谨沉默不语,凤老爷愤然道:“刺杀朝廷大员的钦犯竟然就藏在我凤府?”

    “老爷,烨儿是不知情的。”

    凤老爷和凤夫人都不傻。穗儿个子矮,前一日只好找出一件冯潇儿的夹袄给玉谨。凤夫人看着那夹袄就已经知道这所谓的花魁同冯潇儿关系不简单。那傻媳妇儿会对个陌生人这么好,多半会是自己儿子的授意。

    蔡管家道:“老爷,今日那么多大人都见过玉墨了,若想摘得干净,只能将她送到官府去了。”

    玉谨附和道:“请老爷马上将我送去官府,迟了会连累少爷,连累凤府。凤家上下只需一致说不知道我的身份,便可从轻发落。”

    凤老爷多少有些诧异玉谨会这么说,还是狠心摆了摆手。蔡管家命几个家丁将玉谨捆绑起来,押着往外走,同外面进来的凤烨夫妇刚好碰上。凤烨看了一眼玉谨,又看了看身旁的冯潇儿。冯潇儿会意,没有进屋给公婆请安,而是转身跟了出去,追上了押着玉谨的二人。

    凤烨走进屋,凤老爷大喝一声道:“逆子,跪下。”

    凤烨跪下道:“请父亲成全?”

    凤老爷一个茶杯摔向儿子。

    “成全?且不论她有没有杀人,你竟然想纳一个风尘女子为妾,让满朝文武笑掉大牙,好毁了你的大好前程吗?”

    “玉谨卖身不卖艺,我对她情有独钟。”

    “玉谨?玉谨?玉谨?”

    凤烨万般后悔自己情急说出了玉谨的名字。当年大理寺审案,凤老爷虽是个小官,却也全程参与,并阅读过所有的卷宗,命犯之女的名字他绝不会记错。玉谨当年虽年幼,美貌却早已传遍京城。当年卷宗里写她被斩杀,他便发现了一些漏洞,只是思及幼女可怜,便装糊涂。凤老爷再次被儿子的举动惊得无言以对。

    “你好生糊涂!你知道姜家为何全族被流放吗?你难道也要为她翻案,陪上我凤家数十条人命吗?”

    “玉谨不会让我替她翻案的。”

    “她求不求,你都会替她翻案,你最近总往大理寺跑,就是为了查看当年的卷宗,是也不是?”

    “无论父亲答不答应,我都要娶她。”

    “逆子,我打死你。”

    凤老爷抓起棍子一下一下重重的打在凤烨身上,不过几下子,血已经浸湿了衣衫。凤烨纹丝不动的跪坐在那里,任由父亲责打。凤夫人哭喊着替儿子求情,凤老爷确打得一下更比一下重。就在这时,蔡管家鼻青脸肿的跑了进来,大喊道:“老爷,不好了,我刚走出去就碰到了少奶奶,她同石英把我们几个人打翻在地,带着苏荷,啊不,是玉墨,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还未等蔡管家告完状,已经有官兵上门来搜人了。因顾忌着凤烨的身份,来的人非常的客气,只是翻遍了全府没找到玉墨,也没发现关于她的任何物品,只好悻悻离开。玉墨是上面要的人,也不可太过草草,为首之人又暗中派人监视凤府中人的一举一动。

    大雪纷飞,雪没过了膝盖,路上没什么行人。玉谨穿的少,很快四肢就冻僵了,石英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将她背了起来。两个人走走停停,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

    石英道:“玉姑娘,说来也巧了,这宅院前几日才定下,今儿就用上了。只是下人不多,还未收拾妥当,您就委屈几日。”

    玉谨道:“我担心少爷和少奶奶。”

    “玉姑娘放心,老爷夫人宝贝着少爷呢,少爷也定然不会让少奶奶受委屈。”

    “今日见到我的人太多,怕是官府的人已经上门了。”

    “姑娘若担心,我这就派人去问问。”

    “你原不打算回凤府吗?”

    “少爷让我看着玉姑娘,防止你自己跑去官府自首。”

    玉谨低头不语,没想到凤烨为了自己思虑至此。

    “放心吧,捕风捉影的事,随便找个同姑娘有分相似的丫鬟就能顶过去的事,少爷定能摆平。如今少爷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谁敢得罪少爷呀。”

    “但愿如此。”

    “少爷就是这样的人,做得多,说的少,心里可一直都有姑娘的。”

    玉谨有几份羞涩,她自是早知凤烨的一片苦心。

    第二日开始,玉谨、石英和几个仆人开始忙碌起来。新宅子格外冷清寒凉,刚刚购置来的东西堆在一处,还未来得及归置。府中的几个仆人非聋即哑,看来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凤烨特意寻了这样的仆人。这几个仆人虽不能言语,手脚异常利落。忙碌了几日,偌大的宅院被收拾的妥妥当当。

    小半月后,凤烨的伤刚刚好,便心急的来到了新宅子。他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处处透着玉谨的气息,心里无比欢喜。

    只剩下两个人后,凤烨缓缓握住玉谨的双手道:“我本不应该强迫于你。可不知为何,总觉的若不如此,你就要被人抢走了。”

    玉谨羞怯笑道:“谁会抢这样的玉谨?少爷应该将心思多放在少奶奶身上。”

    “你不怪我擅自做主?”

    “少爷不曾逼迫过我,只是玉谨时刻惶恐,害怕连累少爷,也觉得……配不上少爷。”

    “不要叫我少爷。”

    玉谨想了想道:“凤哥哥……”

    凤烨脸上漾着无比甜蜜的笑容,将玉谨搂入怀中,轻抚她的头发,轻揉她的纤腰。两个人的心跳骤然加快,凤烨情难自禁,附身亲吻玉谨。忽然听到石英在门外大喊道:“少爷,不好了,有官府的人朝这里赶来了。”

    凤烨用力抱了抱玉谨,拉着他和石英一同去了花园里的一处暗道。由暗道逃出后,已经是另外一条街道。依稀看得到新宅子此刻正火光通明,人声嘈杂。凤烨无比留恋的又抱了抱玉谨,看着她衣着单薄,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将她交给了石英。玉谨亦是不舍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他的心莫名的痛,好似将永远要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