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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入府

    想到昨夜霍沉齐如火般炽热如水般温和的嘴唇,卷耳脸红了,她低着头走回屋内,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阿行也跟了进来。

    “卷耳,我们就当那个人没有出现过,他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我们还像从前一样。”见卷耳迟迟没有回应,阿行又急切着说。

    “对不起阿行,我脑子很乱,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卷耳拿着杯子,呆呆地看着。

    “这还有什么可想的?你看不出来他就是个风流公子吗?你以为他真的会把你放在心上吗?”阿行越说越急,拽着卷耳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直愣愣地盯着她的眼睛,“我们十几年的情分,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刚刚认识的人?”

    “不是这样的,我...”卷耳不知该说什么,她在落发村生活了十六年,她喜欢这个地方,她喜欢村子里的老老少少,虽然她孤身一人,可她在这有根有家,她不敢贸然然去那个看似繁华却陌生的醴城,她不喜欢改变,尤其为了一段莫名虚无的感情改变自己的生活。然而上天在她平淡的生活中投下了一个霍沉齐,让她既不甘就这样嫁给阿行,也不敢追寻霍沉齐。

    “卷耳,我不要等了,我回去便让我爹去找秦大夫,我要马上和你成亲。”

    “别这样,”卷耳也急了,“阿行哥哥你再给我点时间,别逼我。”

    阿行哥哥,有多久没有听卷耳这样叫过了,为了听她叫一声“哥哥”,他偷偷在她衣裙上放了一条还没长牙的小蛇,吓得她叫了无数声阿行哥哥救我,最后一次是三年前,卷耳的娘去世,卷耳跪在娘亲的坟前悄无声息地哭着,阿行不忍上前安慰她,她只低声地说,阿行哥哥,我没有娘亲了。从那个时候起,阿行就知道,自己的心已经牢牢锁在这个小丫头身上了。

    想到往事阿行很动容,他语气缓和地说,“好,我给你时间。”

    只过了两天媒人便来了,秦大夫一听是给周起提亲,惊得掉了下巴,他知道以女儿的聪明姿色是绝对不愿委身落发村任何一人,他心里虽急也不想勉强她,谁知她竟如此争气,居然让自己和周丰年攀上了亲家,真是祖先保佑老天开眼了。

    不仅如此,媒人还带了二百两银子、一盒首饰和一大箱绫罗绸缎,秦张氏眼睛眯成一条缝,高兴地合不拢嘴。双方很快定下了入府的日子,六月二十六也就是五天后,秦张氏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这才算是安安稳稳地落了地。

    随媒人一同来的车夫找到了卷耳,同样给了卷耳二百两银子感谢她救了周起,卷耳知情识趣地拿了一百两交给里正大叔,谢谢他这些年来的照顾,里正大叔也不推辞,又念叨了几句不久后就是一家人的话。

    秦梅出嫁的前一天卷耳去找她,秦大夫张罗人在挂红绸红灯笼,看着这一幕卷耳有些伤感,过了明日就真的只剩她一人了。

    卷耳走到门口正准备敲门,听见屋里交谈的声音。

    “马车上我已经放了五六床被子,路途颠簸,你万万小心。”

    “娘,我知道,好不容易扭转了局面,我自然会小心谨慎。”

    卷耳又想到了霍沉齐,想到与他共骑一乘,确实颠簸得厉害,她轻轻敲门道,“姐姐在吗?”

    秦张氏开了门,说道“是卷耳啊,快进来,正好来陪陪梅儿。”秦张氏叫她进去,自己便走了。

    “你来得正好,”秦梅走到床前,拿起一摞衣服,“这都是周起送来的,统统给你了。”

    “这么多?我只拿一件,其他的姐姐自己留着吧。”卷耳轻轻抚摸着衣服,料子很软滑滑的,穿上一定很舒服。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们将军府还缺这些吗?”秦梅一脸的傲娇,说话也有些拿腔拿调。

    “姐姐说的是,不过明日姐姐走了,就只剩我一人了。”

    “霍沉齐有消息吗?”秦梅正色问道。

    卷耳苦着脸摇摇头。

    “叫你去找他你不去,等又等不来,你打小就这样,自己没个主意还偏是个犟种,也不知你在犟什么。”

    “姐姐再多说我两句吧,以后连数落我都听不着了。”卷耳一想到日后可能再无相见之日,眼眶便红了。

    “又来了,我当你这几年好多了,怎地好好的又要哭,”秦梅把手里的衣服放下,将卷耳抱在怀里,“有这副可怜相该叫霍沉齐瞧瞧,看他怎么舍得让你苦等。”

    “我才不要让他看,我舍不得姐姐。”卷耳瓮声瓮气地说。

    “好了,别哭了,等明日我问问周起,你等我消息吧。”

    秦梅坐在铺了数床被子的马车里,稍有颠簸便紧紧抓住车窗,她低头抚看着腹部,回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那时天还很凉,有天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隐约听到箫声,她偷偷溜出家门顺着箫声寻了过去,在村子后面的树林里看到一个对月吹箫的男人。

    那人一看就不是落发村的,他一身白色长袍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着银色的光,整个人单薄清冷,如同九天幻境般虚无,待她缓缓走近,那人的侧脸勾起了她儿时的回忆,她一眼便认了出来,是她和卷耳迷路那次救她的少年。

    他不爱说话脸色冷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然而他说的每个字都温柔甜蜜,叫她沉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说来隐仙峰寻一株仙草,那仙草长在悬崖峭壁上且只有夜间开花才能寻到,她自告奋勇陪他一同寻找,于是隔三差五夜晚溜出家门,她几乎陪他找遍了隐仙峰的十座山头。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他虽未寻得仙草,却得到了她。他说要为了她脱离师门重返红尘,然而他一走就杳无音讯。

    天将黑的时候忽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道,“城门到了,秦小妻请下车。”

    “为何在此下车?”

    车帘被掀起,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探头进来,虽眼角已有明显皱纹,脸颊下垂,但能看出年轻时也是面容姣好养尊处优。

    “婢子是少夫人身边的齐妈妈,少夫人吩咐了,请小妻乘轿入府。”

    秦梅不多言,顺从地下了马车,那妇人抬眼打量了一下车上的被子,不屑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马车里是什么千金之躯呢。”

    连城门还没进,下马威就来了,幸好秦梅在家中早已想到,既来之则安之罢。

    齐妈妈领着秦梅到了住处,没有一丝婚房的喜庆,她不免有些失落,齐妈妈看到她的样子,有几分得意,指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丫头说,“她们是少夫人给小妻挑的丫头,阿兰阿菊,少将军今晚歇在少夫人处,小妻歇息片刻便去伺候吧。”

    阿兰阿菊侍奉秦梅更衣洗漱,又去厨房拿了些吃食,秦梅看着这些精致的菜肴糕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勉强吃了些清爽的小菜,将胸口隐隐翻涌的不适压了下去。

    秦梅抬头打量了阿兰阿菊一番,两人都是圆圆的脸蛋樱桃小口,眉眼间还有几分相似,“你们是姐妹吗?”

    “是,奴婢阿兰,这是奴婢的妹妹阿菊。”阿兰屈膝行礼。

    “怪不得,你们在府里多久了?”

    “三年,奴婢们是跟着少夫人从豫州来的。”

    原来是安排了两个人监视她,秦梅暗自发笑,这个少夫人也太拿她秦梅当回事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室而已,还打发了身边的人过来。

    “阿兰,带我去拜见少夫人吧。”

    张俪瑶坐在卧房的铜镜前,身后的齐妈妈将发髻上的步摇取了下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一副狐媚相,眼角有个梅花胎记,一看就不是个守规矩的胚子,想必是使了浑身解数去勾引少将军。”

    镜中的张俪瑶唇红齿白,两弯柳叶眉配上一双明眸,生的甚是好看,“我还当天下真有不好色的男人,原来也是一丘之貉。”

    “小姐别这样说,少将军比起观阳城里的达官少爷好得不是一点半点,别为着一个低贱的丫头和少将军生了嫌隙。”齐妈妈将步摇仔细地放在桌上,抬手又要取。

    “齐妈妈,”张俪瑶转过头,“我这肚子不争气,我只怕她先我有了孩子,那我不是成了这醴城的笑柄了?”

    “小姐,您别胡思乱想,少将军绝不是好色之徒,您且放宽心。”

    两人正说着,周起打着酒嗝大步走了进来,在怀里左摸右摸突然脸色一变,张俪瑶看着他一脸不解,接着周起神色又放松下来,笑着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张俪瑶抿嘴一笑打开盒子,是一只红玛瑙镶金丝的发簪,齐妈妈看到不禁赞叹,“小姐,您瞧这玛瑙颜色多正,少将军总是惦记着小姐呢。”

    “好看是好看,只怕又是霍五挑的吧?”张俪瑶挑眉看着周起。

    “霍五再会挑,也得你肤白如雪才衬得它红艳夺目。”

    张俪瑶装作不在意却迫不及待地把插在发髻上,齐妈妈看着她会心一笑,周起走到床边坐下,心里感叹,这个霍五真是把女人的心思拿捏地死死的。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女声,“少将军少夫人,秦小妻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