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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取代

    卷耳不知道自己吃的都是什么,但比她以往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吃,尤其她手里正在喝的这个,乔青叶说是奶茶的东西。

    “我们这的生活特别好,你不想做饭可以点外卖,你在家里等着就有人把饭给你送上门,可以看电视玩游戏刷手机,手机里还有很多帅哥呢。”

    “姑娘谢谢你的款待,我要走了。”

    “别走啊,我们聊聊天呗,”乔青叶晃晃手里的酒瓶,“咱们喝一会儿,这大半夜的又没人看见你,没事的。”

    “你有点醉了。”

    “胡说,我酒量好得很,我能喝翻一桌男人,这点酒小意思,”乔青叶扯了卷耳的衣服一下,拉她坐在自己旁边,“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来的,来做什么。”

    “神井把我带来的,”卷耳指着不远处自己落地的地方,“你看不到,我能看到。”

    “这可太硬核了,那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来找我?”乔青叶哈哈大笑。

    “不是,不过我也是为了找一个人。”

    “男朋友?意中人对不对?”乔青叶突然来了劲,“苏...卷耳是吧,我跟你说你可别相信男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给男人花钱倒霉三辈子。”

    “我欠他一条命我得还他。”

    “我前男友还欠我一条命呢,我们同居五年,一个女人最好的五年,然后他跟我分手了,你说他要是出轨有了别的女人我也认了,可他只是说我不适合结婚,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跟我结婚,我们连房租都是AA的,混蛋一个,混蛋!”

    卷耳不是太懂乔青叶的话,大概猜得到她深更半夜独自在外饮酒是为了一个男人。

    “一个人要是倒霉起来真是汽车排着队来撞你,”乔青叶摇摇头,又喝了口酒,“说出来都没人信,我被一个小孩子给耍了,一个小学生把我搞得身败名裂,我,我真是。”乔青叶无奈地笑了。

    “姑娘,我真的要走了。”

    “你带我一起走吧,这个世界也容不下我了。”

    “带你走?”卷耳下意识地看了神井一眼,“我大概做不到。”

    “好可惜,怎么我就不能换个世界看看,也许我在古代能吃得开呢,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找到要找的人,找不到也别强求。”

    “谢谢你,青叶姑娘。”

    “回去跟你们皇帝说说赶紧发展,这都几千年了你们还男耕女织呢,有机会再来找我呀!”

    这是?卷耳揉揉眼睛,又咬了自己的手背一口,破庙还在!她起身四处看看,这熟悉的山头,这熟悉的气味,这是隐仙峰,这是绝山,卷耳欢欣雀跃地跳了起来,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日头逐渐西斜,她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马朝着山脚狂奔,透过密密的树林她隐约看到了炊烟看到了晃动的人影,落发村还在,她的家还在,卷耳突然停下脚步,她害怕了,她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所谓近乡情怯便是如此吧。

    院子里有人影晃动,卷耳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那熟悉的背影,那花白的头发,是她的娘亲,她还活着!可她站在远处却不敢走近,这一切太像假的,只有幻境才会如此圆满。这时她听到欢快的脚步声,她来不及看身后是什么人急忙闪到一旁的房后,一个身着青衣背着竹筐的姑娘走了过来。

    “娘我回来了,你看我采到了什么?”姑娘开心地放下竹筐,显摆似的拿出一件东西,“是何首乌。”

    卷耳悄悄走到院外打量,那姑娘的脸即刻出现在她眼前,是她自己,是她这这个世间的自己。

    “隐仙峰山路崎岖还有野兽出没,叫你不要去你怎么不听话呢?”母亲责怪又怜爱地看着她,拿衣袖轻轻擦拭她额头的汗。

    “娘我没事,隐仙峰我闭着眼都能上去,”姑娘撒娇般摸着母亲鬓边的头发,“何首乌能让娘须发乌黑,娘就又变成大美人了。”

    “你就惯会哄人,娘的头发是黑是白又有何妨,娘是担心你的安危,”看到姑娘撅起了嘴便不再继续说,“好了去换件衣裳,娘去盛饭。”

    好一个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景,卷耳在外面看红了眼,曾经她也拥有这样温馨幸福的生活,若那时娘亲还在,她的生活该是和阿行成婚生儿育女,在小小的落发村度过余生。

    夜幕很快降临,屋子里渐渐没了声响,卷耳等了许久没见人出来,猜想她们已经睡了,她悄悄地进了院子坐在屋前的石阶上,陪伴她的只有天边悬挂的一轮明月。

    就在此时卷耳依稀听到狂奔的马蹄声,突然一阵马儿长嘶,马蹄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一个黑色身影推门而入。卷耳愣愣地看着,只见那人俊美绝伦,五官分明,斜眉入鬓,一对细长的桃花眼,让人看一眼便不能自拔。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月光下那人脸上隐隐有光泽流动。

    卷耳的眼中顿时噙满了泪,她挪动着有些发麻的双脚,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颤抖地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庞,语带哽咽地说,“霍沉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卷耳妹妹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南吴献出四州划江为界,每年还要给朝廷上贡,以后不会再打仗了,我不会走了。”

    卷耳只看到霍沉齐的嘴在动,却听不清他说什么,她满心满眼皆是他,他的脸上没有伤疤,他的腿完好如初,他还是那个最开始便让她一见倾心的风流公子。

    “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方才下过雨吗?”霍沉齐扶着她的肩膀有些奇怪。

    卷耳完全不能自已地抱着他,本能地去寻找他的嘴唇,卷耳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霍沉齐的存在,她贪婪又急切地奉献和索取,反倒让霍沉齐有些不知所措,他和卷耳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肌肤之亲,他突然觉得卷耳变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声音响起,“沉齐哥哥,你在做什么!”

    霍沉齐一惊急忙将卷耳推开,定睛一瞧站在门口的卷耳和眼前的卷耳几乎一模一样,“这,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你?”

    卷耳吃惊地从门口走近看了看,一脸的不可思议,“娘,娘你快起来,这有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霍沉齐面对着两个人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他很快就分辨出来,他先前抱着的卷耳满目忧伤,可眼神中却又坚韧刚毅,她的眼睛里仿佛有许多故事欲语还休,而他的卷耳眉目清纯笑容天真,活脱脱不出世的孩子一般。

    “你是何人?”

    “我是苏...”卷耳犹豫了,“苏青叶。”

    “我从未见过姑娘,姑娘何以认识我?”霍沉齐多了几分戒心。

    “我...我...”卷耳不知该从何说起,也没办法向他说明,她知道这个不是他的霍沉齐,可他又如此真真实实站在她眼前。

    “深更半夜的,你们在吵什么?”卷耳的母亲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等她走到院里看到两个卷耳,她不由得地也愣住了。

    “娘你看,你快看,难不成我还有个姊妹吗?”

    “还真的是一样,”母亲左右打量,可她也看得出卷耳身上难掩的忧伤,“不过这位姑娘一看就比你懂事,不像你咋咋呼呼一点都不稳重。”

    “娘,你到底是谁的亲娘,你看她那轻浮的样子,她刚才和沉齐哥哥抱在一起,他们还...”

    “是我的错我该死,我怎么会认不出你,”霍沉齐急忙上前安慰她,“我走了这些日子一直都很挂念你,方才一时失态别生我的气好吗?”

    卷耳看他们手握着手亲昵的样子心里喊了一千次一万次你们放手,可这里多余的是她,她不该出现在这儿。

    “姑娘等等,”母亲喊住了卷耳,“这里地处偏僻又这么晚了,姑娘独自一个人太危险了,不嫌弃的话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再走吧。”

    “不用了娘,大娘,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卷耳走到山脚无力地蹲了下来,夜晚的风很凉也不及她心凉,她仿佛又回到冰天雪地的绝山,又看到霍沉齐倒在自己面前。

    过了一会儿有轻微的沙沙声传来,枝繁叶茂的大树挡住了大半个月亮,卷耳看不清靠近她的是人还是夜间出来觅食的野兽,她伸手摸了摸身体附近想找块石头哪怕是树枝来抵挡一下,可除了野草碎石什么都没有。

    “你究竟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

    是霍沉齐的声音,卷耳腾地站了起来,在她几步开外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说话,可他的声音里已没有方才的温和,字字透着冰凉。

    “没有人指使我,我,我方才认错了人。”

    “哼,”霍沉齐发出一声冷笑,“你是想说这世上还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也叫霍沉齐吗?”

    “即便我说是,你大约也不会信我。”

    “你主子还真是费尽心思,竟然能找到一个和卷耳如此相似的人,”霍沉齐向前几步站到了卷耳身前,“方才若不是我碰巧出现,此刻卷耳已做了你刀下亡魂了吧,你便可李代桃僵埋伏在我的身边。”

    “不是,我不是来害人的,我背后没有任何人指使。”

    “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不杀你,回去告诉你主子,苏大娘对我有养育之恩,卷耳如同我妹妹,若他还要打她们母女的主意,我必不会退让。”

    “霍沉齐,你误会我了,我真的不是谁派来的,”卷耳颤抖着把手放在他的胸口,那是她刺伤他的地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里有没有伤疤,或者有没有胎记?”

    霍沉齐一把推开了她的手,“那你便是个疯子!”说罢转身离去。

    捱过了一个艰难的晚上,卷耳站立在绝山山顶,发丝随着微风飘动,她一咬牙一闭眼正要抬脚,身前一个悠远的声音传来。

    “姑娘,别再跳了,你究竟要到哪里去?”

    卷耳抬头见一面容清秀身着白袍的道士又惊又喜,急忙问,“道长也知神井的玄妙?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如何才能回到自己的世间?”

    道士微微颔首,“我带你回去。”

    卷耳大喜,“道长,我的夫君就死在这里,你能否救他性命?”

    “不可,人死如灯灭,无法挽回。”

    “道长,”卷耳绕过神井跪倒在道长脚下,“既然你有如此神通,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我求求你了,救救他吧。”

    “姑娘你先起来,我并不晓得起死回生之术,不过你既然能来到这里,定能找到他,不是吗?”

    “我找到了,”卷耳有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可他不是我的,他有另一个我,却没有我的位置。”

    道长不以为然地笑道,“很简单,杀了另一个你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