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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放任嗜血成魔

    …

    “师傅,你怎么了?”

    那是个无月的夜,一身白衣的人坐在山间石林间,惆怅的望着远处,眼中是平日没有的惆怅与惰性,或许是夜晚太凉,太静,让往日柔和的师傅也被笼罩了不知名的阴霾。

    这种阴霾她曾经也有过。

    是院落中的无助与落魄。

    是饿肚子时的悲愤与怨恨。

    是在怪这苍天不公,神明无用的漫漫长夜。

    她很熟悉,是在腐臭的淤泥中摸爬滚打,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坠落在深渊的泥泞里。

    可是,师傅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一副神情呢。

    清冷孤寂,如这空荡荡的夜…

    他侧目,再看时刚才的一切仿佛幻影,已经荡然无存,他扬着嘴角柔和的笑。

    “云依,怎么醒了?是山间太冷了吗?”

    “…不是,师傅,您怎么还不睡?”她揉揉眼睛,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为师梦到了一些旧事,千里绝尘路彷徨,何惧他人狂,十年苍老心惶惶,昔日已成荒,如今生死一生伤,恨世道无常。”

    “师傅,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字里行间都是隐隐的伤,道不明的不安与仿徨。

    今夜的师傅,很不寻常。

    他只是看着天边的黎明破晓,“为师突然想起回家的路,还有一个特别想见的人,只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师傅这是想家了?

    特别相见的人,是谁呢?

    ………

    “饶命啊,饶命啊。”

    “救命,救命,不要…”

    “呜呜呜……怕,好可怕,娘,我怕…”

    ………

    耳边是数不清的哭喊与求饶,他们卷缩在空地上,互相抱着给彼此一个安慰,他们的脚边是尸体累积的尸山,上百个尸体堆积的堡垒,堡垒的顶端跪坐这一个女子,黑发垂落,遮住半张带血的脸,细长的胳膊那么柔弱,却轻而易举的将人撕碎,挖出内骨里的心脏,斯拉斯拉撕着血肉。

    血流成河,尸骨遍地,上方的不是人,是修罗是恶鬼,是没有理智的孤魂野鬼,是已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周围已经被烈火围的密不透风,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只有肆意的火蛇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炙烤的人们汗流浃背,又心生恶寒的看着上方的女子啃食着血肉,那只是个十几岁小孩的身体。

    突然,尸山的女孩不动了,抬头看着天空,众人瑟瑟发抖,不知道接下来又是谁被她撕的七零八落,尸骨无存。

    她的周围四处都是血淋淋的肉团子,有些还在微微跳动,仔细一看会发现,那是一颗又一颗人的心脏,或大或小,丢的到处都是。

    “…师傅……”她嘶哑着喉咙喊着,仿佛等会就一个人应她,看到她的所作所为,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可是,没有…

    没有…

    再也不会有了。

    她踉跄着爬起来,看着低下抱团的十几人,整个城镇就只剩这十几人了,其他的全都已经在她脚下,她看到人群中两个熟悉的声音,忽然扯开嘴笑了。

    向前抬出两步,却因为在累积的人海里,站的不稳,砰的一声从尸山上滚落下来,滚到众人的脚下。

    看到她滚下来,前面的人吓得连连尖叫,瑟缩着后退,比看到妖怪还胆战心惊,恐惧万分。

    她仰面而躺,缓缓爬起。

    师傅,你还没带我回家呢。

    你想见的人还没见呢。

    怎么就心甘情愿的走了呢。

    师傅…

    你真的好奇怪…

    她站起,人群都快疯了,或许他们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过害怕一个小女孩,怕的肝胆俱裂,魂飞魄散,有的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她却一步一步向前,人们像是瘟疫的躲着她,给她让路。

    她行至一个怀着孕的女子身前停下,还有一个中年男子明明惧怕又誓死的护在那个女子面前。

    “…好久不见…二娘……”她嘶哑着喉咙。

    现在他的声音当真是难听的不行,像生了锈的拉锯硬生生的割着木板,刺耳的不行。

    “你…”女人听到她叫自己什么之后,一脸的不可置信还有害怕。

    这当今世界上叫过自己二娘的…除了那个死了的小杂种还有谁。

    “你…你没死…”

    不可能啊,第二日她去看过,那里一滩血还有碎肉,一看就是被狼群围攻,吃的尸骨无存。

    眼前的这个女孩…怎么可能…

    挡着女子前面的男人也是身形一怔,“你是…”

    他想说你是(名字)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忘记给她有没有取过名字,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给她取过名字,她是有的,她的娘亲说过的…只是,发生了太多事,他根本不待见这个女儿,所以,早都忘记了。

    满身是血的女孩没有理会,而且蹲下,看到眼前的女人微微隆起的肚子,一看就是怀孕有五六个月了,她伸出手,手掌心里是颗刚挖出来的心脏,还能感觉肌肉的那种细微的跳动。

    “二娘给…吃…”

    “不要!”女人崩溃,一手打开,那颗心脏就滚啊滚,滚的老远。

    方渊皱眉,“逆女,你想干什么?还不快束手就擒,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莫不是真想变成一个吃人的妖怪不成。”

    云依看着心脏滚落的方向,听到他的话幽幽转头。

    “爹爹不是一直把我当妖怪吗?如今这话不觉得…有毛病?”

    “你以前可从不会干这种惨绝人寰,天怒人怒之事,好歹还是有人样…如今你看看,你杀了多少人,你还烧了整个镇,你现在拿这种东西给你怀了孕的二娘,你还有没有人性?!”

    “人性?”她哭笑不得,“爹爹挖出我师傅尸骨未寒的尸体的时候,开膛破肚取出他心脏的时候,可有人性二字?”

    “………”方渊愣住,他从来没有管这个女儿的死活,连话都不曾说过两句,突然对着说出一堆话的时候,他不免诧异。

    这消失的一年,眼前的女孩好似不再是那个角落里看着他瑟瑟发抖的人。

    还有那句她的师傅…

    那个后山埋得不是妖怪吗?怀孕的妻子被妖怪所伤,生命垂危,听说妖怪的心脏是个好东西,他便带人刨坟挖心…可不知道是她的师傅,难道说自己的生的确确实实是个妖怪不成,所以才认了一个白发的男人做师傅?

    “……不是挖了我师傅的心脏给二娘做药引子吗?尝尝…尝尝其他的心脏和你挖的那颗有何不同不好吗?”

    她疯魔的张大瞳孔,吓得一旁的女人快要崩溃。

    “啊!别靠近我!我不吃那东西!别碰我!”

    方渊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着瑟瑟发抖的人儿。

    “孽障!她可是你二娘,还怀着你的弟弟妹妹!你害死了你娘,你还想害死你二娘吗?”

    “…我没有娘,没有爹,没有弟弟妹妹,我生来就是一个人…无人待我好…我………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吃人喝血的妖怪…你们赋予的…别忘了………”她喃喃自语,冷漠的将手伸到他们面前。

    那些陈年阴影,那些过往曾经,如海浪席卷而来,曾经有师傅为她保驾护航,她不至于被浪潮掀翻,可是掌握方向的人消失了,一个小浪就把她掀翻在海底,曾经的阴暗如野兽冲破牢笼,再无禁锢,再无阻挡…她任由黑暗席卷,任由心里的恨绵延生长,任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曾经那些过往。

    她是她,或不是她,只剩下嗜血与残暴。

    让所有人,都葬与这火海处。

    从此,尸骨遍地,鲜血入土三分,孤魂野鬼盘旋不断,人间如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