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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金光明灭交迭,多了些神秘的味道。那株模样古怪的“花”,隐隐透出一分奥妙。

    陆洲的神色逐渐清明,目光也比先前更加澄澈。他不自觉地沉浸在这般状态里,直到看清内容。

    潇洒不失锐气,遒劲而有风骨,不得不说,这一副字很是不俗。

    陆洲却是愣在当场。

    这字,着实是太好了。

    纸上呈现的,是一种有别于汉字的方块字。既与他过去所学隐有相仿,写得顺手,似乎、大概、也许……并不奇怪?

    可性命攸关之大事,陆洲怎么可能就这样轻飘飘地安慰自己!

    诚然,为了读书、升学,为了从千军万马之中抢得一席之地,陆洲特意练过书法。但自他离开校园那一日,手上的功力就成了过目烟云,随风而散。

    而且,陆洲最是清楚,他哪里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

    能写下这一行字,全凭着本能的驱使。但……

    “很流畅,完全不吃力、不犹豫……”

    步入社会的他,常年与电子设备打交道,让他写汉语,说不定都会提笔忘字!

    一念至此,陆洲鬼使神差地提起“笔”,写了个极小极小的“陆”。

    汉字“陆”。

    “嘶……”

    倒吸一口凉气,陆洲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紧紧攥着手下的“纸”,指节直接扎破了金光。

    这能被当成范本在班级之中传阅的字,是他写的?

    陆洲本能地大笔一挥,把这个字狠狠划去。然而一身力气无处施展,在他起意的刹那,这个小字便已消散,无处追寻。

    反倒是他,险些扭了胳膊。

    陆洲的表情扭曲一瞬,努力把嘴边的脏话咽回去。

    要做的事还有太多,他堪堪控制住自己,不去回想此事背后的诡异。

    可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他厘清轻重缓急之时,房门被人狠狠推开,沉闷的“咚”声撞在墙上,也重重撞在他的心头。

    陆洲猛地抬起头,不自觉斜了斜身,遮住曾有“陆”字的地方。

    然而来人非他所料的封岐或谷之荷,只是一个侍者打扮的男人。

    八字脚,叉着腰,脖子直往天上拱,眉毛翘得比人高……

    陆洲借着起身的动作,遮蔽打量的目光,迅速做出判断。

    眼前的男子,很有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潜质。

    他在观察别人,别人甚至不用正眼瞧他,张嘴便是一声训斥:“还以为你转了性,原来还是这么胆小。”

    陆洲沉默以对,他真正恐惧的事,本就不能宣之于口。被误解,是好事。

    见他没有反应,这男子也失了阴阳怪气的兴致。他又嗤嗤笑了两声,才隐含嫉妒地说道:“皇帝陛下的特使就要到了,阁主指名让你伺候。”

    皇帝?!

    陆洲面色微动,不失震惊地看着他。

    前脚才被怪力乱神折腾得心力交瘁,后脚又听到了典型的封建糟粕代名词,他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察觉陆洲的惊讶,男子终于满意了,只听他冷哼道:“不过是沾了好命的光,可别以为你就改了运道!”

    说罢他转身就走,仿佛与陆洲同处一室就是莫大的屈辱。

    此人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的打算,陆洲的问题也就只能顿在嘴边。

    他倒是不曾动怒……也或许只是顾不上。

    此时的他,迫切需要搞清状况。最起码也该告诉他,来的是谁、人在哪里、还有多远、有何来意……

    不知封岐派人传话之前,有没有说过,“陆洲”已经失忆了……

    短暂的无言之后,陆洲低下头,遮住眼底的讥讽。一个扯人后腿的同事罢了,莫非他是见得少了?

    “走得干干脆脆,希望你能晚些回来。”

    在大人物手下讨生活,又岂是容易的事。当真怠慢了“特使”,封岐难道只会问罪于他?

    这男子无非就是故意拿乔,等着陆洲追问、求肯,但等到火烧眉毛之时,自然有他着急的。

    陆洲施施然地拈起最近的“蘑菇”,继续着先前的工作。

    才一入手,就有一道女声落入心底:“骨芝,状似山野凡物,实为天下奇毒。误食者众,遂称骨芝。多见于万水汇聚之地,性阴寒。食之则血肉凝霜,如同冻毙于风雪……”

    陆洲又是一僵。这是让他拿命去赌?

    轻快的女声再度响起,笑吟吟的:“别担心,你死不了。”

    陆洲霍然转身,这才发现,谷之荷竟然就在五步之外!

    “你……”

    神鬼莫测、来去无踪的女子令他头皮发麻。他忍了再忍,勉强按下澎湃的心绪。

    少刻,陆洲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谷之荷唇角微扬:“原来你真的失忆了,当真是好运道。”

    陆洲皱眉。

    谷之荷方才的模样,就像恶作剧得手的小姑娘,此刻她却改换姿态,流露些许复杂意味。

    “神魂被死地灼伤,必然引发血脉暴动。水火相克,你吃了一整株骨芝,以毒攻毒,才能活着走出绝崖。”

    她看着陆洲,认真地问:“这些事,都是你提前算计好的?”

    陆洲只能沉默。

    谷之荷问他,他上哪问去。

    不过,谷之荷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应了昔日赌约,独闯绝崖,奔赴瀛洲。借濒死之躯压榨潜力,又以明风草弥补损伤,最终一举觉醒天赋……”

    她笑了笑,笑得很甜:“机关算尽,陆家原来也有聪明人。”

    陆洲继续沉默。

    这句嘲讽足够直白,结合此前种种,以他阅遍群书的眼光,很快脑补出了一场大戏。高门大户蝇营狗苟,异姓兄弟明争暗斗……

    而谷之荷说得毫不遮掩,方才那男子更是盛气凌人,说不准,这还是个人尽皆知的故事。

    这个结论,让陆洲的心思渐渐变沉。

    倘若事实如他所料,恐怕短时间内,他很难回到平静的生活。

    谷之荷等了半晌,没等到陆洲的反应,难免有些意兴阑珊。眉目一转,她问了另一句话:“阁主命你去迎客,你好像并不着急?”

    那时候她就在了?更早之前呢?

    陆洲皱了皱眉,回答道:“凡事都分轻重缓急。封阁主遣人传了两道命令,而以我之见,姑娘所言之事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