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夫人

    把人搂进怀里，无声的叹息“我怎么又把你惹哭了呢，不要难过，若是我自己一辈子困在翰林院哪个地方，我怕是都对不起你的，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我自己选择的路。”

    埋在他的怀里默默的摇头“不是的，就算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你也会前途坦荡的，可现在，你把自己的命系在他们身上了。”

    许锦城慢慢摩挲她顺滑的头发“哪能那么容易呢，我父亲这一年可以说是青云直上，代价就是我们这些儿孙，没办法受到重用，圣上不需要更多的世家大族来让他分心了。肖依，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我想出人头地，封侯拜相，所以，这不仅仅是一场交易，也是我为自己，选择的一条现在看来，能走的，最远的一条路了。”

    感受到怀里的女郎把自己抱得越发的紧了，许锦城才觉得自己有几分温度，是在哪个家里感受不到的温度。

    其实在那个尚书府里，最理解许锦和的，许锦城觉得自己应该当仁不让，他出生就是长子，可被簇拥着长大的算不得他。

    他甚至还能记得哪个对他极为温柔的夫人，就连他的母亲，都没有那么温柔的望向他，那个时候李青玉还是妾室。

    从有记忆开始，就是李青玉送别父亲之后，对着自己咒骂着夫人，哭诉上天对自己的不公平。

    许锦城不懂，母亲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夫人，他们说夫人是他的嫡母，那也是他的母亲啊，夫人会教他念书，会给他找最好的先生，会轻声细语的告诉他“锦城要好好读书，和你父亲一样，给夫人拿一个状元回来，知道吗？”

    她甚至都不会要求他叫她母亲，许锦城童言无忌的问她“夫人以后自己有儿子了，也会为你拿状元的。”

    夫人轻轻的摇头“夫人不想生个郎君。”

    “为什么？”

    “因为夫人没有做过郎君，不是怎么才能做一个好郎君，但是夫人知道小女郎怎么才能过的开心快乐，夫人有信心让我的女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郎。”

    上天没有怜惜夫人，母亲比那位夫人先生出一个女儿，一个让父亲宠爱极了的女儿。

    夫人生产那天，只有小小的许锦城等在门外，等着那位让夫人期待的小妹妹出生，夫人是在半夜开始生产的，许锦城站在门口，始终不肯离去，因为父亲不在，夫人只有他一个郎君可以依靠了，他听着夫人痛苦的喊声，想象着那位妹妹的模样。

    可是见到妹妹，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他的母亲把他带回去责骂了一通，骂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妹妹真漂亮啊，白白嫩嫩的一团，黑亮的眼睛看着他，还咧开嘴对他笑了笑。

    夫人向他招手，他和妹妹一起蜷缩在夫人怀里“锦城，这是小妹妹，是不是很漂亮。”

    他努力的点头“妹妹有夫人，一定会过的很开心的。”

    这次，夫人没有笑，他从来没有见过夫人那么哀伤的样子，抱着他和小妹妹，一下一下的拍着“就算没有夫人，她也会开心的长大的，锦城也要开心。”

    那时候许锦城看着他的夫人，努力的点头。

    在之后的几年里面，他慢慢的懂事，也，慢慢的看着夫人油尽灯枯，他们说那是痨病，能活这么多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只有他知道，夫人放心不下小妹妹，也放心不下他，夫人躺在床上，一声一声的咳血的时候，苍白着脸问大夫“真的，就撑不过这个年吗？”

    大夫沉痛的摇摇头“夫人现在，内里已经撑不住了，这口气散了，人就没了。”

    后来大夫走了，夫人把他叫到面前，许锦城已经下了决心，和夫人说他一定会保护好小妹妹的。

    可是夫人却抱着他“锦城，夫人当初说想要你考状元啊，是希望，不是要求，若是不想读书了，就去江南看一看，夫人是从那里嫁过来的，是个很好地地方。”

    “你母亲也好，你父亲也好，总是希望你成才，夫人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就希望你们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辈子就好。”

    夫人的气息已经很虚弱了“就是，对不住我的锦和，还那么小……”

    夫人离开了，那么好的夫人躺在灵堂的时候，只有小妹妹和她那个贴身的婢女在哭泣，其他人，冷漠的让人害怕。

    他想抱着小妹妹告诉她，别害怕，有哥哥呢，可他不能，他知道，如果他亲近那个小妹妹，自己母亲会怎么样的伤害她。

    他对许锦和的疏远和礼貌，让所有人的忘记了，这个大少爷，爱夫人甚于爱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