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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

    确认周围除了本队以外没有其他人之后,阿廖沙开口了。

    “你们知道,海因里希家族在被委任寻找黄金乡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

    一只手从帘幕的缝隙处伸了出来,莉莉娅走进了营帐,她的脸上毫无倦意,左手握着法杖。

    “他们是臭名昭著的暗杀集团,几十年前那场夺取全知斗篷的刺杀行动就是由他们一手策划的。”

    “这个家族的成员都会随身携带一把燧发枪,而在靠近枪托位置的那个图案,就是他们的家族印记。”

    阿廖沙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四周姿势千奇百怪的队员们。

    “吸血蝙蝠,象征着隐秘和嗜血,你们昨天捡到的那把枪,应该就属于这个家族。”

    “但是,这不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吗?而且这个家族早就应该灭亡了啊!”

    “自从阿尔克与阿瓦隆的战争结束之后,两个国家直接就再也没有外交往来了,自然,我们对他们的认知也就停留在了那个时代,谁知道这些年来那帮精灵在暗地里干了什么事情。”

    崔昕昊想起了之前出现在森林边缘的那几辆坦克,显然,精灵与矮人之间有贸易往来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随后,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站了起来。

    “莉莉娅,能让你的使魔再搜索一次保罗的位置吗?”

    “欸,可是可以,但是用完之后今天就没法释放其他法术了。”

    “没关系,你不是还有枪吗!”

    莉莉娅叹了口气,将狐狸使魔召唤了出来。

    “斯芬克斯,去把保罗叫过来。”

    使魔只是在原地转了个圈,并没有和之前一样立刻冲出去。

    “还是不行,到底是怎么回事?”

    “换个名字试试。”

    “什么?”

    “海因里希.希尔科。”

    莉莉娅愣了一会儿,营帐内的众人都盯着崔昕昊,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是什么人?”

    “别管了,照做就是。”

    莉莉娅点了点头。

    “斯芬克斯,去找海因里希.希尔科。”

    这次,使魔没有再原地打转,而是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了营帐,直奔拐角处而去。

    “起效果了...?”

    “看看它能带谁过来吧。”

    营帐内的气氛异常凝重,每个人的手都伸向了自己的武器,目光聚集在了一方小小的帘幕上,等待着那个即将出现的人物。

    几分钟后,使魔飞回了帐内,停留在了莉莉娅的头顶上,而在帷幕那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背着一把和身高极其不符的老旧燧发枪,在枪托位置,有一个残缺不全的翅膀花纹,身上脏兮兮的,而且看起来一晚上没睡好。

    “找我......有事吗?”

    崔昕昊长舒一口气,近些天来发生的各种事件在他的脑海中串联在了一起,答案已经浮出水面了。

    “啊,没有,只是担心你出什么意外了。”

    他尽量装成不经意的样子迎了上去,并且把他昨晚忘记拿的报酬交到他的手里。

    “喏,这是你那份,好好保管。”

    保罗接过钱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崔昕昊,眼里满是疲惫。

    “谢谢......”

    随后,他拖着缓慢的步伐走了出去。

    在帘幕放下的最后一刻,他侧转过身,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正在收起笑容的崔昕昊,而这次,眼神却变得格外清澈。

    “枪托上面的标识,是半个蝙蝠翅膀,和你们之前捡到的那把一模一样。”

    合上帘幕,崔昕昊过身去,莉莉娅用最后的魔力施展了一道隔音屏障,然后把法杖丢到了一边。

    “没想到真的是他啊,之前军队里面一直有人在传,说有精灵的间谍混到了我们的部队里。”

    阿廖沙抚摸着额头,而剩下的三人则依旧一脸茫然。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记得昨天的事情吗,本来速射炮的位置隐藏的很好,但是有人在后面打了一发信号弹,那个时候,保罗在哪里?”

    “我记得好像是去搬弹药了吧,还是我叫他去的。”

    “还有,前一天的早上,莉莉娅的法杖无缘无故被人破坏了,那个时候,保罗也是一晚上都没回来。”

    莉莉娅点了点头,她和保罗住在同一个营帐里,对这种事情肯定很清楚。

    “那今天早上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这么着急要偷那把燧发枪?”

    瓦西里抬头问道,语气里带有些许沮丧,崔昕昊坐在了一张吊床上,他不太愿意回想起这件事。

    “之前,我在侧翼高地上被保罗救过一次,他用燧发枪打死了一个想要偷袭我的精灵。”

    “本来我是和你一起走的,但是他告诉我说北面的防线被突破了,我只能一路往下赶。”

    莉莉娅睁大了眼睛说道。

    “救我并不是他的本意,他是想把你支开之后和那个精灵一起对付我,可能是我运气太好了吧,他射出去的那发子弹正好打偏了,从我耳朵边上飞了过去,反倒是把高处的那个精灵射死了。”

    “保罗的那把枪和你拿到的那把是一样的,只不过使用时间长了,导致花纹都被磨掉了,那个精灵估计是他的兄弟之类的人物,费那么大劲偷枪应该是想好好安葬他吧。”

    “怪不得打偏了,我看那把枪估计膛线都快磨光了。”

    阿廖沙将烟斗放进了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由于在室内,崔昕昊伸手制止了他。

    “埋米哈伊尔的时候,他就在我们对面的那个山包上,那里没什么人,今天早上他一身的泥,估计是一整晚都在忙埋尸体这件事吧。”

    接着,他又转向了莉莉娅。

    “你的使魔找不到保罗,是因为这只是他用的假名而已,那个精灵在看到他的时候喊了一句他的真名,而这一幕,正好被我看到了。”

    话已至此,保罗的身份已经很明了了,作为一名刺客,他做到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只不过,运气并没有站在他那边,原本射向敌人的那枚铅弹却击中了自己的挚亲,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阿廖沙拿起了武器,其他三人也顺势站了起来。

    “走吧,去找希尔科谈谈。”

    “话说,你的使魔是怎么传话给别人的?”

    崔昕昊问道。

    “嗯?就是把我说的话重复一遍吧......等等......!”

    崔昕昊倒吸一口凉气,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地图,之前在战壕里,保罗每次经过他身边,地图上的红点都会剧烈跳动,看来他身上正带着黄金乡的一块碎片。

    不出所料,地图上的红点正剧烈地跳动着,也就是说,希尔科就在这附近,他知道了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但还是选择和小队相见。

    崔昕昊和莉莉娅对视了一眼,迅速将匕首拔出,变换成步枪的形态,阿廖沙一把掀开了营帐的帷幕,朝外面冲去,希尔科躲在拐角的阴影处,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光芒驱散黑暗,给人们带来希望,与此同时,也播下了恐惧的种子。”

    崔昕昊调转枪口,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电光火石之间,希尔科的身影从阴影之中闪了出来,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弱小的伪装,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样貌,身高一下子长了不少,甚至都快和崔昕昊一样高了,背上背着那把破旧的燧发枪,现在看起来,大小正合适,原先伪装用的亚人假发已经被丢在了地上,露出他那尖尖的精灵耳朵,在右手手腕处,一块金黄色的袖章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这就是信号的源头,莉莉娅将腰间的长剑解下,丢给了崔昕昊。

    “而当黑暗笼罩,万物寂静之时,便是吾等生根发芽之刻!”

    希尔科猛挥双手,崔昕昊也扣动了扳机,与此同时,一阵猛烈的刮擦声和电磁声向他袭来,而周围环境的色彩也在迅速被抽空,子弹在空中被消除了,而他手里的步枪也变成了最初的匕首形态,在一切归于寂静之前,他接到了莉莉娅的长剑。

    在这个黑白死寂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依旧保持着色彩,希尔科站在崔昕昊的面前,服装依然破旧,但整个人的气场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双手摊开,面向崔昕昊,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完全找不到先前那个保罗的影子,其他人似乎被屏蔽在了这个世界之外。

    “我等了你很久了,降临者,为了哥哥,我会在这里了结你的性命。”

    希尔科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从外形来看,很像是武士刀,崔昕昊明白,如果不干掉他,自己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于是,他拔出了莉莉娅的长剑,冷冽的剑刃泛着阵阵寒光,剑峰直指对方胸口。

    “想要就自己来拿,我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