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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星期一

    那个接她传单的人赫然是一中那个男生的同学,她今天穿着一件修身的白色连衣裙,一尘不染的像是一朵百合,背在肩膀上的大提琴盒子衬托出她的优雅。

    “呵呵,是你啊!”她笑很好看

    梁静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几个女孩轻声在讨论起今天钢琴的课程,对眼前的大雨一点也不担心,没一会开来了两辆白色的SUV把她们全都接走了。

    那个女孩隔着窗户还朝着梁静摆摆手。

    “你认识啊?”张庭辉好奇地朝着贴在门口的招生简章看过去:“我滴妈呀,这里培训可真贵,一个暑假居然要八千六!”

    梁静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在那个女孩面前她感到很自卑,她对人的友好并非停留在表面的敷衍,这点完全出于她的第六感。

    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要不先去我家吧!”梁静刚想说话,就被张庭辉的手机铃声打断。

    “啊,怎么会这样?行,我知道了,好!”挂了电话,张庭辉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

    “我弟弟又病了,母亲要照顾我爸和我弟,让我明天回去割麦!”

    “这么快?可是现在割麦不是机械作业吗?还需要人割吗?”

    “我们家在一块岛上有十多亩小麦,机械上不去,只能人割!”

    “你一个人割十多亩的麦子啊?”梁静看着立在屋檐下的张庭辉很不可思议:“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割吧!”

    “你会割麦子吗?”张庭辉恢复上学时的笑容:“你这样的城里大小姐,是想去体验生活吧!”

    “我才不是什么大小姐,我是想去帮你!”

    “真的啊?到时候可别吃不苦又哭着回来!”

    梁静发现这是第一次真正的认识张庭辉,她身上的热情和爽朗是自己永远也不具备的,她不相信自己也许是对的,自己确实有点猎奇的心态。

    “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你要真去明天早上八点汽车西站集合!”

    第二天一大早梁静就拖着行李等在西站。

    西站的汽车是发往下面的县城的,一大早人并不多,张庭辉姗姗来迟,脸上还挂着睡意。

    “你真是去旅游的哇,我可提前告诉你,我家条件可不好,你自己可要克服一下,不过你主要的任务就是割麦子,不割完你休想回来!”

    “是!”

    两人坐上城乡大巴,离开城市,道路两旁的白杨绿意盎然,麦田里的麦子铺天盖地。

    “真没想到你家人竟然同意你来乡下割麦子!”

    梁静笑笑,在她眼里自己应该是个幸福的人吧!

    随后张庭辉就在汽车的轰鸣声中沉沉地睡去,开了一个半小时,在一个噪杂的马路口下了车,马路边上聚集着三辆等人的三轮,见人就上来喊。

    “十块钱一个人!”

    “走不!”

    “庭辉你妈说你要回来,我可等你半天了”

    说话的这个人满脸黝黑,一张嘴露出一口黄牙,脸上却极尽喜悦。

    张庭辉羞涩地叫了一声:“二叔!”

    “回来割麦来了!这位是你同学吗?”

    “是的!”

    “上车吧!”

    三轮车在麦地里修建出来的一条乡间小道上,又行驶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房子有些花已经枯萎,枯萎的花旁边歪斜着一株艳丽的大丽菊,繁复层叠的花瓣绽放的格外醒目。

    屋子的门开着,里面的陈设简陋的一目了然。

    “你妈肯定是拉着你爸去看病了!”

    “二叔进来喝点水吧!”

    “你们块进去歇一会吧,我不喝了,去路口接活了!”说着开着三轮走了。

    “这就是我家了,走进来吧,你该饿了吧!等会我给你煮点吃的!”面对家里的窘境,张庭辉羞涩的挠挠头:“外面太热了!”

    屋内很空旷,一进门就看见她父母的房间,里面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类药瓶。

    “我爸是心肌炎,一直治不好,他腿脚也不好!”

    “姐你回来了——”

    楼上突然有人喊出来,一旁的张庭辉也皱起眉头。

    这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出现在楼梯口,一对眼睛窥探着两人,脸上露出顽皮的笑意。

    “庭龙!就你一个人在家吗?庭虎呢?”

    “我和弟弟都在家,庭虎在睡觉呢!”

    梁静着才发现,原来张庭辉还有两个六七岁的弟弟。

    这时从庭龙的身后钻出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冲着楼下的两人摆出一副欢迎的眼神。

    这竟然是对双胞胎。

    “庭虎,你怎么又生病了?”

    张庭辉双手叉腰,向两人兴师问罪,这对双胞胎已经一阵风似地从楼上冲了下来,他们翻找着张庭辉的包,异口同声说道——

    “姐姐带好吃的回来了吗?”

    “什么嘛?啥也没有!?”

    “就是,一点好吃的也没有!”

    张庭辉冲着梁静笑笑:“这两家伙太顽皮了!”

    “挺乖的!”梁静话才说完,其中一个小男孩就要去翻她的包,张庭辉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不可以啊!”

    “姐!”双胞胎另一个畏缩地叫了一声。

    “干嘛!?”

    “这个人是谁啊?”两个小家伙都把视线投向梁静。

    “这位是你姐姐的同学,她叫梁静,也是你们的姐姐,你们可别没大没小!”

    “是啊,我是来你家帮你们割麦子的!”梁静笑着补充一句,她真想问问张庭辉是怎么区分着两个小家伙的。

    “你会割麦子吗?”

    “我也会割麦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割!”

    “我也去,我也去!”

    “你有病不能去!”

    “我的病早就好了,我也要去!”

    梁静一时语塞,完全无法招架这两个珠炮一样的小家伙,心里又不尽觉得惭愧,第一次去别人家怎么也要准备点礼物之类的吧,自己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你们都吃过了吧,我去煮碗面条!小虎,你把姐姐带到我的房间去!”张庭辉径直走向一楼一间关着的门房间,里面是一个简陋的厨房,打开抽油烟机,屋里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没吃呢,没吃呢!”两个家伙异口同声地说道

    梁静心想,这对双胞胎可真顽皮啊,不过看样子张庭辉这个姐姐就是家里的老大,其中一个小家伙懂事地拎起梁静的包就往二楼走。

    梁静看他吃力的样子赶紧上前去帮忙。

    “我可以,我可以!”

    另一个也来帮忙:“我帮你抬!”

    二楼有三个房间,张庭辉的房间正对着楼梯口,屋内只有一张双人床,还有一张书桌,窗户没装窗帘,窗户外面是一棵茂盛的梧桐树。

    盛夏田野里细微的花香连同泥土的气味,由敞开的窗户吹进屋来。

    张庭辉很快就做好了面条,两个双胞胎却没来吃饭。

    “本来就没给他们做,咱们先吃吧!吃完你要不要睡会?你早上起的太早了!”

    “不困,吃完咱们就干活吧!”

    “真的假的?”张庭辉不可置信地看着梁静:“那行,我等会倒杯凉茶咱们带上!不过要等着两个小家伙睡着才行!”

    七月,麦子成熟了,村庄被金色的麦田和笔直的杨树分割。

    那些密植在河沿,田埂,路旁的白杨树,长势肆无忌惮,不仅树冠膨大,连树干都被细小枝条层层包裹。

    白杨林间也有榆树,枣树,桃树混杂期间,在大地上,阵势十足。

    大片的麦田恣意汪洋。

    梁静和张庭辉戴着草帽,握着镰刀,张庭辉背上还背着一个大水壶。

    还没出征,梁静就汗湿了半个T恤,腾人的热量从地表席卷起来,把人包裹在麦浪的剪影里。

    “你看,我们家那片麦田就在这片湖中间”两人来到一处湖泊边,张庭辉朝着不远处指去,湖中间果然有一片黄澄澄的麦田:“走,咱们划船过去”

    不远处停着一艘斑驳的旧船,张庭辉麻利地跳上船:“快点上来!岛上种了西瓜,等会咱先吃个西瓜!”

    梁静跳上小船,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你还会划船啊?”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爸有病一直好不了,家里的农活不能指望我妈一个人啊!”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考大学吗?”

    “我有个弟弟有先天性心脏病!我爸也有病,虽然家里人也支持我上大学,可我这成绩考不上什么好的大学!”

    船离开岸,朝着湖中央滑去,两个人的倒影模糊在碧绿的湖水里。

    “可大学还是要上的吧——”梁静说的有点心虚,她的成绩还没张庭辉好,她没想到张庭辉的双胞胎弟弟其中一个还有先天性心脏病,这种病治疗费用昂贵。

    “再说吧,其实现在不上大学也没什么吧,我有个表哥初中毕业,现在在广深那边搞起了直播行业,真的很赚钱呢!”

    船到了岸,张庭辉把船泊好。

    “走,我给你开个西瓜吃!”

    梁静跟在她后面,果然在不远处的田埂边就发现两个绿油油的大西瓜,张庭辉熟练地捡起一个瓜,连着瓜藤连根拔起,随后扔进湖水里。

    瓜藤的另一头用一块石头压在田埂上。

    “行了,我们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