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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雀耳(3)

    雀耳接着说:“是啊,为什么是你?你一定这么想。我从你的声音里听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光感,你经历过黑暗,孩子,你就是一个行者,拥有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的禀赋。你现在还不是,是因为它还在潜伏。

    铁木无法教给你一个办法,埃尔文也不能,他也是个好剑手,拥有松针和冰原武士的战斗禀赋,他凭此成为这一纪的晶霖戍卫之一,但他没有经过系统的理论训练,那是武士的弱项。而你来到这儿,不是偶然,老芬奇找到你的时候你刚刚经历过那次黑暗。

    是的,信鸽和驼鹰并没带来你的底细,你和你的朋友们把秘密包裹得很严,孩子,而当我听说艾瑞克披上了那张熊皮,我就知道是你了。

    我们见过面,在黑暗里。你的朋友有值得信任的人,你也有值得信任的朋友。当你活得足够长久,你会发现在心里搜寻出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是件很难、却很幸运的事。信任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值得珍贵的选择。

    而从达尔戈和灰墟的武力开始觊觎玉门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等待这样一个人,我得把我的记忆交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不是铁木这样的剑手,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年轻人。你,刚刚好。”

    雀耳停下来,骊珠的呼吸依旧平稳,心里的波澜让他更加冷静,他需要一切信息,尤其在抽丝剥茧地洞悉一个与自己有关的秘密的时候。

    “孩子,你的年纪和传说里的‘云渊之子’年龄相当。关心晶霖塔的人都知道那个传说,当我听过埃尔文讲述的晶霖记忆之后,我确信那个传说是真的——使命宿主会找到钥石,找到玄机方,打开绝地天通的锁,找到一条通往无关的路。

    在晶霖大事件之后,所有行者和晶霖塔人都在为这个使命活着,有使命感的巫师和剑手也为此活着——重建塔林,恢复秩序。这是Zera所有生灵的未来。

    它也让我想起了你,无论你是不是使命宿主之一,当你再次来到这儿的时候,我想,我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我通过铁木观察你,我通过飞禽走兽和森林的呓语聆听你,那么模糊,却那么让我惊喜,你拥有的禀赋会为刚才说的使命尽一份力。

    我希望从今天开始,那个力的方向是我愿意看到的方向。你会和我一起,和铁木一起,当然,也和老芬奇一起,我们在朝向生命终点的方向上保持着距离,但抛开时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老芬奇是双河牧云者的后人。老费说的。”

    “哦,‘老费’,你们混得熟了,晶霖塔人没有骗你,老芬奇确实是双河后人。我听见过很多次他的声音,虽然我从没把他和我记忆里的芬奇曼联系在一起,但我和这个费尔德曼一样,我知道老芬奇是牧云者所代表的双河草原的后人。”

    “不。”骊珠想掏出那粒扳指,让雀耳摸一摸蓝宝,但他犹豫了,只是说:“他,他有一张强弓,两把铁剑,他的马的眉带上印刻着双翅飞马。”

    雀耳沉吟的片刻,骊珠飞快转着念头,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如果雪峰下的罗霍博士信任铁木,铁木信任雀耳,自己也应该信任他。

    可诺伊和陆寒来请他返回河曲,他却拒绝了,他是双河的巫师,巫师的灵性是幽暗的本能,他们在秩序的边缘游弋,他想起诺伊说过的话。而且,诺伊他们并没告诉这里的任何人一个少年拉开了六石的强弓。

    至于老芬奇是不是牧云者的嫡亲,似乎不重要了,逝者和他的过去一起被黑暗埋葬,留下的只有愿意被记得的记忆,那通常都是美好的那部分。

    骊珠把攀哥.欧殿希波斯这个名字咽了下去。可是,另一个声音也在悄悄地问自己,如果雀耳真的是“和夜霊在同一条路上”,为什么会说这些事关正义使命的故事,还有嘱托?

    他守护玉门,目的是什么?

    他是牧云者的侍从,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雀耳摇摇头,“双河骑士的标准配置,他是个双河骑士的后代,但他确实只是个普通人。我们不说这个了,他完成了使命,离开了这个世界。逝者和传奇都已是过往,我们还有更重要的将来……”

    “牧云者不是传奇,是真的,老费说过他在纳浯尔之战的故事,您是他的侍从……”

    “是的。那个时代是个英雄时代,各个大陆的秩序和自由都那么清晰,流传的故事都会是传奇,孩子……”

    骊珠的坚持似乎引发了雀耳的回忆,他抬起头,无神的眼睛也没能压抑住脸上憧憬的光。

    “……乌浒水河湾之地战旗飘扬,药杀水的水面闪烁着神光,紫骝溪上扁舟如鱼,纳浯尔湖畔万马奔腾,歌声嘹亮——我最壮丽的记忆。牧云者芬奇曼是我心里的英雄,是那块大陆上和我距离最近的豪杰名字。在上一届的朔日会议之后,晶霖历史当中最有名的十七个戍卫被行者联盟荣耀地誉为‘十七杰’,牧云者就是其中之一。

    铜彤如怒、铁胆长歌、冰风雷火冥王车;

    刑尺鞭牙、荆眉棘目、落日之血烛龙舌;

    牧云者的弓、栖木者的战斧、勘石者的星尘冰魄;

    桑龙的青眼、谢格飞的诺顿、沧浪战戟特拉洛克;

    摘星弧光,星幔哨声如箭;

    流沙五彩,平原刀风如割;

    般德朗极光如电,苦潭妖龙耐君何!

    十七杰,他们都是‘朔日之子’,每一纪的传奇。现在他们之中仍然活在当世的,恐怕只有桑龙了。

    那个诗歌里的芬奇曼不是当代的任何一个芬奇曼,正如那个传奇的珀迟曼也不是现在的诺斯维尔。每一纪都有个芬奇曼或者珀迟曼会成为晶霖塔人,他们是英雄的后代。

    孩子,如果你说的‘老费’足够老,他应该见过一个芬奇曼。

    牧云者的故事是我少年时的梦,尽管我选择的是另一条路,梦还是把我引到了军中。那段日子我是个普通士兵,我和所有双河青年一样热血沸腾。可说来惭愧,我并没见过哪个芬奇曼,我把自己看做他的侍从,也是一个高攀的梦哪。”

    这一段歌谣铁木也没听过,他和骊珠一样听得专注,都不再言语。

    “自从最后一个芬奇曼离开双河草原,那里的光芒日渐消沉,我跟着离开,却遭逢事故,而大陆失联,我再也回不去。时也,命也。我只愿意记得他还在那里时的双河,冲浪紫骝溪,泛舟纳浯尔,‘我放牧白云,在没有屋顶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