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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西风烈

    徐仲心中蠢蠢欲动。

    酆都代理人行走人间,收割亡魂。

    在老李头身后的那片酆都幻影里,有一道长桥横亘天地,不知道有多长。

    那上面站满了勾魂使者。

    就像是卷起来的画册,在这一刻被缓缓铺开一般,勾魂使者越来越多。

    祂们盘坐在那里,不断地将手里的束魂锁链从那片虚幻的酆都中抛出,缠绕住游离人间亡魂,然后往里一拉拽。

    一时间,就把这些亡魂拉进了酆都。

    至于一些更加强大的存在,则由日夜游神进行拘魂。

    “我之前明明在城中见到许多日夜游神在行走?”徐仲低声狐疑道:“可为何那些勾魂使者还需要借助代理人之手,拘禁魂魄?”

    徐仲心中充满好奇。

    他向外远眺,只是可惜,酆都伴随着老李头的身影而逐渐变得虚幻,铜锣声也已渐传渐远。

    他只能压制住心中的好奇,用一个好奇去取代另一个好奇心。

    “也不知道苏劫怎么样了?”

    ……

    苏劫被送到牢房的尽头,被逼躺在刑床上,刑床自可上下移动或左右倾斜,四肢被各种阵法显化的锁链绑的严严实实的,形成一个“大”字。

    那些锁链顺着四肢钻进他的五脏之中,将体内五曜封印,并且锁住丹田以及泥丸。

    这一刻的苏劫,就是一个普通人。

    但他神魂坚韧,一脸好奇地看着四周。

    “现在,制作“验传”都需要大刑伺候了吗?”他哭丧着脸,看着在身旁忙活的狱卒。

    狱卒将刑床颠倒过来,于是苏劫头朝地,脚朝天,体内鲜血迅速流动。

    这是因为炼气士自身的新陈代谢已经超脱常人,连带着血液流速也更加快。

    体内血液快速流动,他一开始还能忍受。

    可时间一长,他就已头颅充血,以他普通人的体质,在这个时候,令他很是痛苦。

    狱卒做完这以后,就去请一个名叫“邢老”的人来。

    倒立在刑床的苏劫看着灯火昏黄无法照射到的出口处,心中惴惴不安。

    “这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重了?”他在心中嘀咕着。

    等待着的过程很是煎熬,这是无声的压迫,无形的恐惧。

    终于,邢老来了,

    他瘦弱的像是一只猴子,一对眸子比鹰隼还要锐利,五指纤长,穿着一身黑布麻衣,在衣袖遮挡下的小木箱显露痕迹。

    而站他身旁的狱卒,中等身材、体型瘦削、斗鸡眼,鹰钩鼻,端的是丑陋异常。

    “不舒服是吧?”邢老看了苏劫一眼,锐利的眸子一闪而过的阴冷,而后淡然开口:“这还只是最简单的逼问手段。”

    他口中所指的手段,或许就是被绑在刑床上,倒过来安置。

    苏劫感到头晕眼花。

    眼睛温热充血,像是被泡在温水里一样。

    膨胀,眼睛在眼眶里不断碰撞,仿佛下一刻就会爆炸开来。

    “你还年轻,还有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不需要受皮肉之苦。”

    “不然我看你年纪轻轻,恐怕承受不住我的刑具!”

    他的声音很是尖锐,就像是金属摩擦而生的刺耳音,还带着些许沙哑。

    “说什么?”苏劫脱口而出,一头雾水。

    这些狱卒把他关进来到现在,从没有问过他一句话。

    这邢老没来由地一句说不说,让他搞不清楚状况。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邢老阴恻恻地笑了一声:“看你细皮嫩肉,就不知道能抗多长时间。”

    他走到苏劫身边坐下,放下腰间的小木箱,打开就能看见里面有着许多异性怪物的刑具。

    “你算是有福了。”狱卒走过来,将苏劫从倒立翻转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邢老道:“邢老可是建康城用刑的第一高手,经他手发明的刑具不胜枚举,在他手下,再硬的汉子也撑不过三天。”

    邢老取出了几枚银针,针上寒光泠泠,又取出几个小瓷瓶。

    “这叫销魂针。”狱卒向苏劫介绍着,他对邢老的刑具如数家珍:“只消朝你的太阳穴扎上一针,就能锁住你的魂魄,放大你的感官,保管上你求死不得……”

    那销魂针在灯光下显着寒光,苏劫的魂魄都感到了一阵极度的冰冷感觉,很是诡异。

    “现在,你还有机会,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

    “说什么?”苏劫咽了一口口水:“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说,你的同伙是谁?”

    “我没有同伙!”

    “没有同伙你能犯那么大的案子?你觉得这种拙劣的谎言,也能糊弄我。”邢老仿佛受到了戏弄一样,狰狞面孔。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管我心狠手辣了。”

    他拿捏着销魂针,其上锋芒更甚,刺入骨髓,一种阴冷的感觉从尾椎涌上头颅,让他身体一震。

    而邢老握着针,拍拍苏劫的脸蛋后,左右开弓,将银针一起刺进他两侧太阳穴中。

    一瞬间,疼痛感充斥着整个大脑,他无声地痛苦尖叫着,全身上下青筋炸裂。

    那种疼痛,不仅仅是肉身,还有魂魄。

    肉身与魂魄的阴阳两相同时传达出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感。

    苏劫睁大了眼睛,眼睛里的血丝根根炸裂,淌出血来,把眼中邢老和狱卒的面孔染成一片红色。

    “我的确没有同伙,制作“验传”靠的是手艺,不是同伙。”苏劫咬着牙,强忍一口气。

    接着,他的人中被扎了一针。

    一瞬间,全身上下就好像被撕裂成千百块血肉一样,那种撕裂感,剧痛感,把他弄得死去活来的。

    “没有同伙,你制作贩卖“验传”能没有同伙?”邢老面色平静,把销魂针全部扎进苏劫的血肉里面。

    “没有同伙,能够组织起谋杀国主的行动?”

    他重新拿起一根银针。

    然后,从他的膻中穴进入。

    一瞬间,他那被撕裂的千百块血肉在这一刻被重新拿起来,被人用十分蹩脚的针脚密密麻麻地缝在一起……

    苏劫承受不住,然后一瞬间昏厥过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苏劫,他收拾刑具,饶有兴趣地说道:“好汉子,骨头果然够硬。不过最行刑中有趣的就是碰到你们这样的硬骨头。”

    ……

    苏劫最终被丢进了关押他的牢房里。

    凿通地下通道建立起的牢笼,没有阳光月光星光,有的只是火把燃烧的若有若无的昏黄灯火。

    这里隔绝了灵气流通,让他无法从外界汲取灵气。

    苏劫的牢房是单间,他就趴在那杂草铺就的床垫上边,身下是堆积的排泄物,顺着一个孔道向外排出,但依旧是恶臭难闻。

    在牢房更加阴暗的角落里,老鼠肆虐乱跑,蟑螂上下翻腾……

    苏劫从痛苦中醒来,他粗喘着气,那些疼痛并没有因为施刑停止而中止,反而隐隐刺痛着他的神经,让他痛苦不堪。

    他握着杂草,低声呻吟。

    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浩渺的声音从一旁的牢房中传出。

    “阴之与阳也,异名同类,上下相会,经络之相贯,如环无端……”

    “诸阳之会,皆在于面,其中于阴,常从臂始……首面与身形也,属骨连筋,同血合于气耳……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精阳气上走于目而为睛。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

    这是行气的口诀。

    但和炼气士的修行口诀不一样。

    炼气士炼的是一口气。

    而这个行气诀,修炼的却是气血。

    他说气血是人身阴阳二气的造化产物,行走在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经络之中,而行气图则告诉苏劫,该如何通过对于气血的控制,将气血中的阴阳二气完全解放出来。

    气血的力量,和炼气士的“气”相同,同本同源,只不过一个向外求索,一个证道于内。

    苏劫内视己身,推断十二经脉和三百六十五经络的位置,然后和行气口诀结合。

    “气者,曰神曰空,下者守形,上者守神,神乎神,机兆乎动。机之动,不离其空,此空非常空,乃不空之空……“

    许是真的天资聪颖,他在这一瞬间顿悟。

    他的血液之中突然迸发出一股杂糅阴阳二气的力量。

    这种力量让他压制住体内的封印,将五曜密藏泄露一角。

    “没想到,我西风烈在晚年竟然也能遇到一个传人。”

    苏劫循着声音看去。

    他的气血壮大肉身,让他眼清目明,即便是在黑暗环境里,也能把一切都看的通透,

    在他的隔壁,一个老头坐在那里,气息奄奄,眼睛被人挖了,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身子干枯,像是被抽走了精血一样皮包骨,无力地靠在那里。

    可苏劫却从他那瘦弱的身躯中感受到了强横的气血力量。

    “多谢前辈传法!”苏劫轻轻的唤了两句。

    可那老头没有做声。

    他的魂魄将散未散,整个状态非生非死。

    而这个时候,苏劫突然感觉到整个牢房不太对劲。

    然后他张目向外看去。

    就看见有一轮冉冉升起地巨大太阳出现在他的眼睛。

    那轮太阳旁边,还有一轮月亮。

    随着视线收缩,慢慢出现一张脸来。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整个酆都。

    他的到来,让那个名为西风烈的老人有了动静。

    “西风烈,你的寿元终了了,是时候上路了。”

    老李头伸手一抓,整个酆都都在他的掌心之中。

    “我命由我不由天。”

    西风烈怒吼一声,全身上下的气血仿佛都回来了。

    天地之间,源源不断地凝聚出气血的力量,并涌向他的身体。

    他把自己的的气血,烙印进了天地之间。

    鲜血在血管中流淌不停,像是大河一般奔涌向前。

    他向前踏出一步,轰出一拳。

    一瞬间,整个天牢,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