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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困兽 (4)

    张文铎被警察从修船厂押出来,见陆小溪和李彩蘅都双手背后,站在警车前,陆小溪脸色还有几块泥污和血污。张文铎正要问,就听身旁有人喊了一句:“张文铎,怎么又是你?”

    张文铎循声望去,见黄丽澄从一旁走了出来,来到张文铎身前,打量着张文铎,张文铎歪着头,痞笑着问:“你说咱俩这是有缘,还是没缘呢?怎么总能遇到?”

    黄丽澄说:“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晃悠啥?”

    张文铎想了想,说:“不是瞎晃悠,是我能掐会算,算到今晚你会在这儿,特意来看看你。”

    黄丽澄愣了愣,骂着:“滚!”

    张文铎和陆小溪等人被带到警局,审讯张文铎的还是黄丽澄,张文铎如实说了他帮陆小溪查她父亲为何被刑拘的事情。

    黄丽澄说:“你是辅警,不是警察。有些事儿能管,有些事儿不能管,容易把自己搭进去,我想这不用我再提醒你吧?”

    张文铎说:“我就是看人家小姑娘可怜,纯属帮忙。”

    黄丽澄说:“你看易玲还可怜呢,非要逞强,结果怎样?想要英雄救美,英雄没当成,要不是我把你从集装箱里放出来,你都成人干了?”

    张文铎说:“你能不能不提这事儿?”

    黄丽澄说:“怎么了?我就爱提。”

    张文铎想了想,问:“这地儿好像不是大北分局的管片吧?你怎么在这儿?”

    黄丽澄说:“市里成立了专案组,我被抽调过来了。”

    张文铎又问:“你们就抓两个女孩,至于开枪嘛?我就院里就听到了。”

    黄丽澄敲了敲桌子,说:“是你审问我,还是我审问你?”

    黄丽澄又问了几个问题,张文铎都如实回答。之后张文铎就被关到留置室去了,在留置室还见到了李彩蘅和阿强。张文铎问李彩蘅怎么回事?警察为什么开枪?李彩蘅说几个人突然冲他们跑过来,边跑边喊警察,陆总先反应过来,上车开车就要跑。有警察堵截,她就直接开车撞了过去,然后警察就对天开了几枪,陆总吓到了,开车撞树上了。

    张文铎嘀咕了一句:“猪啊?往树上撞!”

    李彩蘅说:“你怕我告诉陆总,你再背后骂她啊?”

    张文铎说:“我骂她又不只是这一句两句了。”

    三人又聊了几句,张文铎困意来袭,便靠在椅子上,没过一会儿便进入梦乡,正睡得香的时候,感觉有人在踢自己,张文铎睁开眼,见李彩蘅在他身前,气恼地说:“你能不能不打呼噜?你这连打呼噜带磨牙的,还一会儿一个调儿,闭着眼睛一听,跟动物世界似的,我家狗睡着了都比你文明。陆总还不知道怎样,你还有心思睡觉?”

    阿强在一旁忍不住偷笑,张文铎闭上眼,故意的将“呼噜”声打得更响了。天亮的时候,就有陆家的律师来领人,跟张文铎说案子警方那边已经查清楚了,跟张文铎他们没什么关系,张文铎他们并未触犯法律,可以走了。三人从分局出来,上了停在路边的另一辆越野车,陆小溪已经坐在车内。张文铎见陆小溪虽然戴着墨镜,但仍未能遮住额头上的淤青,便说:“胆儿挺肥啊?还敢开车撞警察,谁给你的勇气?巴拉巴拉小魔仙嘛?”

    陆小溪说:“闭嘴。”说完又让阿强开车,在车上,张文铎又问:“你都开车撞警察了,怎么比我们出来的还快?取保候审了?”

    陆小溪冷冷地说:“你嘴巴真臭,昨晚在警察局,没啥吃的,饿着了,把屎吃了吧?熏死我了,阿强,找个超市停车。”

    张文铎又深呼吸了几口气,说:“我们还在里面呢,你就想着开车要跑,也太不够意思了?”

    陆小溪嗔怒着说:“我要是也被抓进去,我爸就更没人能救了,我能不跑嘛?我妈现在天天在家哭,跟我说,无论如何,哪怕是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一定要把我爸救出来。”

    阿强找了个地方停车,并买来药膏牙刷等物,张文铎就着矿泉水简单地洗漱,之后又回到车上。汽车再次启动,陆小溪告诉张文铎,她拜托的韩国朋友,已经帮她打听到了有关那艘在公海倾覆的渔船的消息。

    张文铎认真起来,问:“不只是船翻了那么简单吧?”

    陆小溪说:“我韩国的朋友跟我说,他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到的。翻了的那条船上,不只有鱼,和渔民,还有几个少男少女。”

    张文铎说:“偷渡啊?”

    陆小溪摇了摇头,说:“有被救上来的少女说,她们在中国被迷晕,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那地方分成几个屋子,每个屋子里都有男孩或女孩,他们在那里生活了几周,每天都有人送饭送水,他们在几天前在那里吃过饭后,就又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船上,之后船翻了。”

    张文铎皱着眉头,思忖半晌,说:“那这事儿,可真就大了,不是偷渡,而是贩卖妇女儿童啊?这在中国,是可以判死刑的重罪。在中国诱拐妇女儿童,然后通过渔船,偷运到韩国,到了韩国,这些人的命运,……恐怕将会生不如死。”

    李彩蘅说:“这不就是很多电影里的情节嘛?诱拐妇女儿童,逼迫她们成为奴隶,或者割取她们的器官。”

    张文铎说:“这事儿要是真是你爸干的,死刑都不冤!”

    陆小溪嗔怒着说:“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你觉得我爸有必要干这个嘛?”

    张文铎说:“这点,我也暂时没想明白,你们家都那么有钱了,有必要做这个嘛?”

    陆小溪说:“我就说,肯定是警察抓错了!”

    张文铎说:“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爸是被刑拘,刑拘是需要检察院批准的,既然是刑拘,那警方就一定掌握了相应的证据。黄丽澄说市里成立了专案组,这个案子,很可能还在侦查和进一步搜集证据阶段。”

    陆小溪想了想,问:“接下来,你想怎么查?”

    张文铎反问:“你找我,是想查你爸为什么被抓,现在已经清楚了,还查什么?”

    陆小溪说:“我爸一定是被冤枉的,连你都知道,我们陆家,不可能干贩卖人口的事情。”

    张文铎说:“那还真就不一定,不然警方为什么抓你爸?”

    陆小溪想了想,说:“找,一定要找到能够证明我爸无罪的证据。”

    张文铎说:“你要相信警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陆小溪歇斯底里地:“我不管,我一定要找到证据,救我爸出来。”

    张文铎说:“怎么救?你爸已经被刑拘了,你不会是想劫狱吧?咱们能想到的,警方肯定也想到了。咱们想着找船员问问,看来那船员肯定也被警方控制了,不仅如此,警方还在船厂蹲守,就是推测到你爸要是有同伙,可能会找船员消灭证据,所以才蹲守。”

    陆小溪仍旧歇斯底里地说:“我不管,我一定要救我爸出来,……找,一定要找到能够证明我爸无罪的证据。”

    张文铎反问:“我们连警方掌握了什么证据都不知道,怎么找?”

    陆小溪坚定地说:“找,一定能找得到。”

    张文铎说:“你让我查的,已经查清楚了,没我什么事儿了吧?我也不想再趟这滩浑水,我也怕把自己搭进去。”

    陆小溪冷冷地说:“接着查,找到能证明我爸无罪的证据。”

    张文铎说:“你这就有点儿不讲理了?”

    陆小溪说:“我就是不讲理,怎么着?你见过哪个女人是讲道理的?你要是不干,我就让你永远当不上警察,连辅警都让你当不上,你信不信?”

    张文铎有些愤懑地说:“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陆小溪说:“是,我就是在威胁你。”

    张文铎将头转向窗外,颇为气恼,不再言语。车内几人都沉默下来,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经过一个路口时,张文铎指了指前方,说:“前边左拐,过一个路口再右拐。”

    陆小溪问:“去哪儿?”

    张文铎说:“前面有家抻面,熏鸡架不错,先吃饱了再说!”

    越野车按照张文铎所指,在路边的一家小店门口停了下来,陆小溪没心情吃饭,坐在车里没下车。张文铎则在小店里,大快朵颐,啃了一个鸡架,还喝了两瓶啤酒,司机阿强吃了碗面。李彩蘅也没下车,在车里问陆小溪:“陆总,这人满嘴胡咧咧,靠谱嘛?”

    陆小溪叹了口气,说:“他救过我的命,至少不会害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张文铎酒足饭饱后才从饭店出来,上车后对司机阿强说:“开车!”

    阿强问:“去哪儿?”

    张文铎说:“去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