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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困兽 (32)

    看着逐渐隐没在山石中的徐蔓,陆小溪心底也滋生出了怨恨、愤怒、鄙夷、无奈等多种情感,但时间紧迫,她也清楚,现在不是该埋怨谁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先不被抓住,然后再想办法逃出去。陆小溪四下逡巡,见一旁的山石有一块凸起,便快跑两步,躲在了凸起的山石后,隐瞒在黑暗里。陆小溪刚藏好,追击的黑袍人便紧随而至,用手电筒向四周照了照,未发现陆小溪,却看到正在向上攀爬的徐蔓,两个黑袍人低声商量了几句,也学着两个女孩的方法,一人踩在另一人的肩膀上,攀上岩石后,另一人伸出手来,将下面的人拉上来,两个黑袍人在嶙峋的岩石间攀爬,去追徐蔓。陆小溪瞅准机会,悄无声息地从岩石下面走过,并沿着原路返回。

    从通道里出来,又攀爬过那段陡峭的石壁,陆小溪就已经到达了山洞的底部,借着板材房内发出的光亮,躲在走廊外面,顺着之前被踹开的缺口,向里面观望,见不知何时,那扇大铁门打开了,而且周围并无黑袍人看守,陆小溪思忖半晌,鼓起勇气,又从缺口处钻入走廊,然后进入铁门。铁门内有微弱的灯光,可见修得相对平整的台阶,陆小溪沿着台阶一路向上,向上攀爬了几十级台阶后,上面传来脚步声,过道狭窄,向后退已经来不及,陆小溪略一思忖,便继续向上走,上面走下来一个黑袍人,二人相遇的时候,陆小溪并不说话,只是略侧了侧身,那人从陆小溪身旁走过,正在陆小溪庆幸之际,已经走过去的那人又站住,回过头来,问:“你是干嘛的?”

    陆小溪知道只要自己出声,肯定会露馅,便不言语,继续向上走,那人紧接着说:“站住,你是干嘛的?”

    陆小溪不敢搭言,飞跑着向上攀爬,后面那人也转身来追,追了两步之后,抓住陆小溪的黑袍子,陆小溪用手抓住岩石,用脚向下乱踹,那人被陆小溪踹中,脚下不稳,滚下了台阶,陆小溪继续向上又跑了几十级台阶后,见身前是道石壁,石壁上有嵌入石壁的铁质脚蹬,石壁上方,黑乎乎的看不清。陆小溪踩着脚蹬继续向上,到达石壁上方,发现上方是个类似于下水道井盖的铁盖子,陆小溪头手并用,用力的推开盖子,从下面爬了上来。只见月明星稀,身旁是一栋建筑,里面亮着灯,由于光线的关系,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建筑,远处是黑漆漆的深林。晚风拂面,陆小溪刹那间觉得,无论是身体和精神,都为之振奋。

    陆小溪向四周观望,还未等看清,就有两个黑袍人挡在陆小溪身前,陆小溪转身要跑,被黑袍人抓住,陆小溪挣扎了一番,未能挣脱,被两个黑袍人拖拽着来到出口前的一处空地。两个黑袍人松开手,陆小溪借着出升的月光,看清眼前是几个黑袍人,当中一名黑袍人坐在轮椅上,那人身前地上,躺着个人,陆小溪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认出是被扒掉黑袍的徐蔓。徐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处于昏迷的状态。虽然这些人都穿着黑袍,但陆小溪已经猜到了轮椅上的人是谁,觉得此时已经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便开口说:“苏院长,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再装了,大热天穿个黑袍子,您热不热啊?”

    坐在轮椅上的那人并不说话,向旁挥了挥手,过来两个黑袍人,用布捂住陆小溪的口鼻,陆小溪再次闻到一股香甜,挣扎了几下,觉得头越来越沉,视线越来越模糊,再次昏迷过去。陆小溪再次醒来,还是在那间由塑钢板搭建而出的屋子里,屋内白炽灯一闪一闪的,发出幽暗的光。陆小溪觉得一阵头疼和恶心,坐在床上缓了许久,才觉得好了些。陆小溪从床上下来,来到床铺对面的塑钢板前,敲了敲塑钢板,对面没有应答,想来那个叫小舟的女孩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还没被放回来。陆小溪又坐回到床上,思忖着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愤懑、懊恼、绝望等多种情感再次袭来,心里想着,要不是徐蔓只顾着自己,或许她们都能跑出去了,又想到有了之前的事情,这里的守卫肯定会加强,再想逃跑,怕是更能,甚至几乎是不可能了。同时又想到,不知徐蔓和那个叫小霞的女孩怎么样了,虽然对徐蔓有怨恨,但毕竟都是女人,也都处在危机关头,除了怨念,也有几分关切。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接着板材房的门被打开,一个黑袍人站在门口,说:“跟我来。”

    陆小溪想了想,走了几步,跟着黑袍人出了屋子,还有个黑袍子在门外,两个黑袍人将陆小溪夹在中间,和上次同样的路线,陆小溪被黑袍人带着先是穿过那间摆放杂物的屋子,来到走廊后,又拐了两个弯,来到一扇门前,黑袍人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说了声:“进来!”

    黑袍人打开屋门,陆小溪走入屋内,黑袍人将屋门关好,屋内的光线颇为明亮,陆小溪一时有些不适应,眯着眼左右打量了一番,见这屋子收拾得颇为整洁,屋中摆放着一个办公桌,桌子对面还摆着沙发和茶几,桌子对面,坐着的正是医院的苏院长。陆小溪来到桌子对面,打量了一番苏院长,苏院长却并不看陆小溪,自顾自的看着电脑,陆小溪见身前有把椅子,想了想,坐了下来。

    陆小溪面对着坐在对面的苏起先,二人都是一言不发,彼此打量着。苏起先笑吟吟的看着陆小溪,陆小溪从他的目光中,居然看出了一丝长辈对晚辈的和蔼之色,颇为狐疑,先忍不住,打破沉默,问:“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苏起先并不否认,说:“为了赚钱。”

    陆小溪说:“为了赚钱,就可以害人?”

    苏起先说:“你所说的害人,定义太宽泛了,什么是害人?我怎么就害人了?你觉得我是在害人,我觉得我是在救人,……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情的。”

    陆小溪反问:“那你说,什么是害人?你所做的一切,贩卖人口,摘取器官,难道不是害人嘛?随便哪条罪名,都够把你判死刑的了。”

    苏起先说:“我是在贩卖人口,确实如此,……贩卖嘛,有买,才有卖,这里面绝大多数的人,不是我拐来的,不是我枪来的,是我花钱买来的。中国的警察那么厉害,如果这里面的人都是被拐来的,家里人肯定会报警,各地警方不断的追查,我的这个窝怎么可能存在到现在?如果我不买他们,他们还是会被卖,或许会被卖到深山里,被人看管着,早就成为了老汉鳏夫的生育机器;或许被人敲断四肢,烫毁身体,被叫花子头逼迫着在街上行乞,或许他们早就被卖到国外,身体的器官早就被移植到别人身上,早就死了。我买来他们,让他们多活了这么久,或许还会给他们更美好的生活,还帮助了别人,怎么就成了害人呢?”

    陆小溪不屑地说:“你说了这么多,你所做的一切,还不是在犯法,还不是在犯罪?”

    苏起先说:“我是在犯法,我是在犯罪,那把他们卖给我的那些人呢?有的就是这些人的亲生父母,没钱了,就卖儿鬻女。这些人当中,还有一部分人得了先天的疾病,或是治不好,或是治好了也需要花费天文数字的医疗费,当父母的不愿承担,又想着赚一笔,就把子女卖给了我。这些人活着的几率不大,我用这些人身上良好的器官,去拯救急需治疗的人,我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们的身体得以延续,在用另一种方式救人。”

    陆小溪疑问:“会有人为了钱,把亲生子女卖掉?”

    苏起先也不屑地笑了笑,说:“不要低估人性的善,也不要低估人性的恶。”

    陆小溪不屑中,又带着一丝轻蔑的笑了笑,说:“说的倒是高大上,但你还是在犯法,还是在犯罪,还是在杀人,……所以你只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当地老鼠,在这肮脏的空气中,苟延残喘的活着。”

    苏起先并不生气,说:“我是否会被判死刑,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是法官说了算的。想要判我死刑,前提是警察得抓住我。警察抓不住我,我就不会被判刑。”

    陆小溪轻蔑地笑了笑,说:“看来你很自信啊?”

    苏起先说:“这一切就要结束了,等拿到了钱,我就把这里炸了,结束这一切,然后远走高飞,改名换姓,只要有钱,就都能办到。中国待不了,风险太大,还可以偷渡去国外。”

    陆小溪冷笑着说:“原来你也怕报应,怕被抓啊?你既然知道在中国干拐卖和偷渡的事情风险大,为什么还要在国内干这个?在东南亚那边,找个军阀控制的地儿,干起来不是更方便嘛?”

    苏起先佞笑着说:“一看你就没做过生意,虽然老陆把一些生意交给你,但那些都是些皮毛,不是老陆主要的生意。我要是把窝点设在东南亚,那就是别人说了算了,我就得听别人的,而这里是我说了算。况且,东南亚那边的医疗水准不行,无论是手术还是检查,甚至是运输,都常常出问题。东南亚那边和我们这边,虽然都是亚洲,但在基因上也有差别,要从那里的人身上找到合适的东亚人种的配型不容易。我这边主要服务的是东亚的高端客户,东亚人的基因更为接近。”

    陆小溪看了看四周,说:“这地方这么隐秘,修得这么好,一定花费了你不少工夫和不少钱吧?就这么炸了,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苏起先说:“这地方不是我修的,我只是拿来用,只是鸠占鹊巢。这里交通不便,运人和东西都得在晚上,太麻烦。”

    陆小溪虽然害怕,但还是问:“在你远走高飞之前,是不是要先杀了我,因为我见过你了。”

    苏起先说:“我不会杀了你的。等我拿到钱后,就会按照约定,把你放了。”

    陆小溪不屑地反问:“你有这么好心?”

    苏起先笑了笑,说:“你目前的处境,还有必要忽悠你嘛?另外,……抓你,也不是我的意思。”

    陆小溪想了想,问:“那是黄东亮临时起意?”

    苏起先点了点头,说:“我让黄东亮将原科平抓回来,他没听话,不仅抓回来了原科平,还把你给抓回来了,回来后跟我说,要拿你换钱,等原科平给他女朋友做完手术了,就带着他女朋友远走高飞,二人以后的生活需要钱,所以黄东亮就绑了你。”

    陆小溪想了想,说:“就算抓我不是你的意思,但你要是想放了我,随时可以放了我啊?难道这里不是你说了算?”

    苏起先说:“暂时还是我说了算,随时也可能说了不算,你也知道,像这种生意,为了保命和赚钱,谁都可以出卖,有钱有人,别人才会听你的,当你没钱没人的时候,谁会听你的,……我说过不会杀你,就不会杀你,……但你也不要自己找死,逃跑的事情,若是再发生,我也不敢肯定,我还能不能保住你。”

    陆小溪反问:“那你说话也不算啊!”

    苏起先平静地说:“你说不算,就不算吧。”

    陆小溪想了想,问:“徐蔓怎么样了?”

    苏起先说:“还活着。”

    陆小溪又问:“黄东亮和他女友呢?”

    苏起先说:“黄东亮只是外伤,经过救治,已经没事了。他那个女朋友受伤较重,目前输了血,就是从那个徐蔓身上抽取的,生命体征基本平稳,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陆小溪想了想,又问:“你拿到钱了,真的会放了我?”

    苏起先笑着打量着陆小溪,半晌之后,反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陆小溪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苏起先,说:“在医院见到你,就觉得你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什么时候见过。”

    苏起先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陆小溪又打量了一番苏起先,摇了摇头,说:“还是想不起来。”

    苏起先笑了笑,问:“你妈妈怎么样了?”

    陆小溪说:“挺好的,之前没事儿,全国各地的旅游,要么就是在家打麻将,跟闺蜜逛街。”忽然想起一事,反问:“你认识我妈?”

    苏起先笑了笑,说:“不仅认识你妈,我还认识你爸,你生父周胥青,你养父陆正业,我都认识,不仅认识,当年还和你爸一起做过生意。当年周胥青和你妈离婚后,我也追求过你妈妈,你妈当时是更中意我的,结果姓陆的采用了卑鄙的手段,把你妈灌醉,趁机占了你妈的便宜,你妈才嫁给了陆正业。”

    陆小溪猛然想起,反问:“你是苏叔叔?”

    苏起先说:“想起来了?”

    陆小溪说:“我记得小时候有个苏叔叔,总来我家,跟我爸妈一起吃饭,还带我出去玩过,但叫什么,我忘了。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时间过去太久了,所以想不起来了。”

    苏起先说:“现在想起来了?”

    陆小溪说:“怪不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面熟,只是十几年不见,你的模样也有改变,所以认不出来。”

    苏起先说:“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了吧?”

    陆小溪思忖半晌,说:“我问过我爸,那个我小时候总来我家的苏叔叔,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我爸说你去外地发展去了。”

    苏起先说:“你爸在骗你,我没去外地发展,而是坐牢了,做了十年牢,是你爸陆正业,背信弃义,忘恩负义,我才被警察抓住,才坐牢的。”

    陆小溪问:“那你还是犯法了,——也是贩卖人口?”

    苏起先摇了摇头。说:“开始的时候是走私香烟、电子数码产品、原油等,赚点小钱,后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金帆集团就是靠走私,赚的第一桶金;靠偷渡,你爸才还清了债务,有了原始的积累,越做越大。”

    陆小溪愣了半晌,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不会的,我爸做的是正经生意,不会干那缺德的事儿的。”

    苏起先冷笑着说:“我有必要骗你嘛?你爸当年,跟我一样,也是‘蛇头',他靠着偷渡人口,发了财,当起了大老板,我却要在监狱里啃窝头。”

    陆小溪想了想,问:“上个月海里的船翻了,然后,……是不是你栽赃的我爸?”

    苏起先笑了笑,说:“你很聪明,和小时候一样。但那不叫栽赃,那叫报仇。”

    陆小溪又问:“你和我爸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能让你过去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苏起先问:“我当然不会忘了,是他害得我坐牢,……我和你爸之间的恩怨,你想听吗?”

    陆小溪说:“你想就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听故事了。”

    苏起先缓缓地讲述了他和陆正业之间的恩怨。当年苏起先和陆正业及古月娥三人一起创立了一家贸易公司,也是金帆集团的前身,当时的主要业务是进出口贸易,业务不好不坏,靠着古月娥在市里的人脉和关系,勉强维持。当年国内棉纱市场火爆,原料难求,陆正业看准时机,押上了全部身家,还贷款了几百万,购买了几十货柜的棉纱,待棉纱漂洋过海到国内,陆正业又想着囤积居奇,将棉纱储存在租来的仓库里,想等待棉纱价格再上涨再出手,可却遭遇了“火灾”,一场意外的大火,将仓库里的棉纱烧了个干净。陆正业在一夜之间,赔得倾家荡产,还经常被债主追债。为了还钱,陆正业想了很多办法,收效甚微。这时,苏起先找到陆正业,跟陆正业提起做走私。普北市有着近百公里的海岸线,几万条渔船及各类个人船只,在九十年代,也正是走私最猖獗的时候。很多渔船都借着出海打渔的便利,从公海的大船上走私“电子产品”。在苏起先的鼓动下,陆正业和苏起先便背着古月娥做起了走私的业务,找了很多渔船,在公海上从大船上卸货。做了几十次之后,被缉私警发现,二人被处罚,不仅被罚没了货物,还被罚款,还被劳动教养。从拘留所出来后,债主逼迫陆正业还钱,陆正业一时之间还不上钱,就被债主打了几次。苏起先和陆正业商量,继续干走私的业务,但不再走私之前那些东西,而是组织偷渡人口,这样赚钱更快,也更多,相应的风险也更大。陆正业被债主逼得没办法,就跟苏起先一起组织偷渡,当起了“蛇头”,组织了几次偷渡,所获颇丰,暂时缓解了经济危机。后来,在一次偷渡的时候,集装箱里闷死了几个人,船又遭遇风浪,又死了几个,陆正业觉得这是在“作孽”,便不想再做了,也劝苏起先不要再干了,苏起先不为所动。陆正业为此和苏起先大吵一架,二人自此分道扬镳,陆正业还做贸易和走私电子产品的生意,苏起先还接着干偷渡的营生。苏起先组织偷渡的船只被水警查获,苏起先也被船员供出,被警方通缉。苏起先找到陆正业,管陆正业借钱,说是要偷渡去国外,陆正业非但不借钱,还劝苏起先去自首。苏起先觉得如果自首,自己肯定死路一条,就没去自首,自己想办法搞到了钱,在夜里准备上偷渡船的时候,被早已埋伏好的警方抓获。

    听完苏起先所说,陆小溪思忖半晌,问:“你被抓了,怎么赖上我爸了?”

    苏起先说:“我偷渡上船的时间和地点,只跟你爸说了,而警方提前埋伏在了那里,不是你爸向警方告密,警方怎么会提前埋伏?我将你爸当成了最好的兄弟,你爸却把我卖给了警方。”

    陆小溪又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同样也可以检举我爸啊?我爸为什么没坐牢?”

    苏起先冷笑着说:“你爸那个阴险的小人,到看守所看我,说是会替我照顾好我的母亲和妻儿,话是那么说,但言外之意,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那是在威胁我。况且,我当时偷录的视频音频,还有我说的一些话,很多视频里边也有我,我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摘干净,就被警方抓了,我如果向警方提供视频音频证据,我恐怕真的会被判死刑了,想了那么多,我就没检举你爸。”

    陆小溪仍旧不相信一直崇拜的养父陆正业当年会做“蛇头”,疑惑着问:“那你出狱后,剪辑好视频音频,也一样可以向公安机关检举啊?”

    苏起先笑了笑,说:“向公安机关检举,公安机关会给我钱嘛?我把部分视频给陆正业看了,管他要两千万,你爸给了。可这点儿钱,我几年就花完了。我就又管他要钱,你爸没给,还跟我说要检举,尽管去检举。我想着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很多人证物证都已经湮灭,就算把剪辑好的视频音频交给警方,警方也不一定能定陆正业的罪。况且,现在的陆正业和当年的陆正业,已经不一样了,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坐拥几百亿资产,是省内的知名企业家,方方面面都有很多关系,警方会相信我一个刑满释放人员的检举揭发,而去抓一个上市公司董事长?我知道,我一旦检举,就是跟陆正业决裂,他如果没事了,肯定会收拾我,所以我就忍了。忍耐着,等待着合适的机会,让陆正业那个混蛋,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陆小溪恍然大悟似的说:“忍了那么久,你终于等到合适的时候了,就栽赃了我爸?”

    苏起先得意的笑了笑,说:“船翻了,死了十几个人,影响太大,警方肯定会追查,总要有人‘顶雷’,我就节选了一部分音频,放到U盘里,让人把U盘放到了船长家。不出我所料,警方找到了U盘,把你爸给抓了。警方只查获了我放在U盘里的部分音频,其他音频视频,我放在一个更保险的地方,以防万一。至于你爸会不会坐牢,那就看警方能否再找到其他证据了。或许警方还能查到十几年前的事,如果你爸因此坐牢,并不冤枉,因为他确实干过那些事儿。我做过牢了,他也得受到应有的惩罚。如果警方没查到十几年前的事,这么大的案子,总得给民众一个说法,给上方一个交待,你爸也有可能被定罪,也会坐牢。”

    陆小溪心里波澜起伏,但仍旧强装镇定,问:“你栽赃我爸,还想着搞乱警方视线,趁机把人运走吧?”

    苏起先说:“这是最后一批货了,有的人已经被预定了,我得把货交出去,不然那帮人不会放过我,……那帮人比警察还要难缠。不搞乱警方的视线,我想要出货,就更难了。”

    陆小溪点了点头,又问:“你既然那么恨我爸,在拿到钱后,还会放我?更应该杀了我,报仇泄愤才是?”

    苏起先还是笑了笑,说:“我手上沾过很多人的血,不在乎再多沾你一个人的,但我也不是杀人恶魔。你和陆正业又没有血缘关系,我杀你干嘛?我杀了你,陆正业就会心疼嘛?况且,我坐牢的时候,你妈妈不仅多次来监狱看我,我妈生病的时候,我媳妇跟我说,你妈妈也帮了不少忙,既出钱又出力的,……所以,我不会杀你,算是还你妈妈一个人情吧。”

    敲门声响起,苏起先冲着外面说了声:“进来!”

    一个黑袍人开门,从外面进入,来到办公桌旁,瞥了眼陆小溪,之后跟苏起先耳语几句,苏起先皱起眉头,脸色难看起来,冲着黑袍人说:“先把她带回去!”

    陆小溪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苏起先说:“说!”

    陆小溪说:“原科平,原大夫到底跟这事儿有没有关系?有多大的关系?他只是被你抓来,给黄东亮女友做手术的医生嘛?”

    苏起先笑了笑,说:“原大夫医术不错,心术也不错。”

    陆小溪被黑袍人带回到板材屋内,回想着苏起先所说的话,分析着苏起先所说的内容的真伪。回想往事,在她小时候有段时间,家里确实总来一些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陆正业则对他们唯唯诺诺,也见过陆正业被这帮人打了几巴掌,后来询问父亲,陆正业只是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管,让陆小溪不要担心别的,只管好好读书。苏起先所说,只是单方面之词,陆小溪虽然心生疑惑,但内心仍相信养父陆正业是个“好人”、“正直”的人,这种相信有些动摇,但仍旧无法改变。又想到苏起先说的原科平“医术不错,心术也不错”,总觉得这话是话里有话,但从语句中,又不好判断苏起先所说的内涵。陆小溪对原科平心生疑惑,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她一时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