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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出发

    几日之后,果然一道帝皇令传遍了冰阳城全城。上边大力表彰了冰阳城在应对魔劫时勇猛作战,消灭了整个蒿山妖党一脉。对战死在冰阳城魔劫的所有人的家属进行安抚,每户都有赏赐,从法器、珠宝到封地、宅院再到官职等等不一而足。严厉批评了冰阳城守备大仙师赵不羁,撤销了冰阳城刑堂主官罗神官的职位,勒令其全家永驻暗谷,世代镇守。

    薛家所得颇丰,不仅有帝皇赐下的顶级法宝、车具等实物,薛阳还被提升为皇城御林军守备千夫长,这可比当初的金吾卫职位高多了。殷菲菲被赐彩衣一副,东海蛟珠十颗,领尚书苑教习一职。裴通也获得了天机宫剑字九号线的一个岗位,并可入尚书苑研习旁听,要求薛家一月内赴皇城上岗。一家人可谓鸡犬升天,收到消息的亲朋纷纷来贺。

    至于在魔劫中叛乱的那些城民,全部被判死刑,由天剑刺削三年而死。

    送走一波来祝贺的亲朋,裴通坐在门口台阶上,心情颇有些沉重。虽然这道帝皇令已经照顾到了冰阳城的方方面面,但是他就是感觉意难平。

    昨日刚去参加过邻居王小明的葬礼,一对老夫妻哭的呼天抢地,尽管帝皇赐给了他们忠勇无双的匾额,还送了城外一大片山林作为私产,又赐了诺大的一片庄园。但是这一切岂是两个老人家能守的住的?裴通早已通过清莲会打听清楚了,每次这种魔劫过后的封赐都极为丰厚,但是最终凡人们的赏赐还是会被各个豪门明抢暗夺,用尽手段拿走。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时代的悲哀。

    通过这些日子的各种打听和旁敲侧击,裴通对冰阳城的存在有了认识,这座城就是为了守备暗谷而生,最初是一处后勤基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守备的军士在这里安家落户,最终形成了一座大城。

    所以冰阳城的民众,各个都是极好的战士,这是从祖宗那里就留下的战斗血脉。他们就是为了和罗亚妖人对战而生。

    天空之上,数千人被禁制在空中。他们就是那些叛徒,被判了天剑刺削而死的刑罚。无数的飞剑光芒从城里家家户户飞出,终点就是这些人,每一把剑上边都带着幸存者的恨意和愤怒,每一把剑都小心翼翼的只是切削掉他们一点点皮肉,保证他们不会立刻就死,直到三年后,才让他们化作飞灰。

    从此刻起,他们要在全城人眼皮下受尽痛苦,这样才能消解一点点人们的愤怒。

    刑堂联合仙盟和天机宫对这些人已经审讯过,他们是一个叫“虚”的地下组织成员,全部都是受了罗亚妖人蛊惑,或者主动投靠妖人的人族叛徒。他们背弃了祖先的誓言,死后也不会得到安息,灵魂会进入天道轮内,永世受尽折磨。

    而这些,都是大天尊当初定下的规则,是大天尊设定天道,划分规则,让仙域这个本身混乱的世界变的井然有序,从而阻挡了罗亚妖人再次回归。

    这些秩序已经延续了数百万年,裴通悠然神往,对大天尊佩服不已。但是也开始担心,任何一种制度,只要存在的时间够久,那么必然会从内部被腐蚀的千疮百孔。那些豪门望族侵吞他人利益就是明证,数万年前,大天尊还会偶尔出现,能靠自己的威望压制住这些人贪婪的欲望,但是近两万年来,大天尊已经不再出现,所以这种事情就变的越来越多。

    “或许不需要罗亚妖人大举进攻仙域,仙域也会自内崩塌吧。”裴通心里暗自叹息。

    孙璇站在裴通身边,也抬头看着那些正在受刑的罪人,半晌之后坐了下来说了一句:“咎由自取。”

    “皇城是什么样的?比冰阳城好吗?”裴通收起了心里的那些感慨,主动找孙璇聊起天来。

    “糟糕的地方,我不喜欢。”孙璇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商郡五十城,就皇城最差劲,在帝皇眼皮底下生活,一点都不舒服。”

    “起码安全啊,总不会有罗亚妖人不开眼的去攻打皇城吧?”裴通玩着手中的一根杂草,不在意的说着。

    “去了你就知道了。”孙璇也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随手扔了出去,继续说道:“我要离开几天,安排点事情,这几天你要小心点。”

    “放心吧,我能有啥事,鸠盘婆都弄不死我,其他小妖怪来还不是手拿把掐。”裴通拿着杂草在空中画了个圈,心里乐开花,总算能有段时间清净了。

    “这个给你。”孙璇丢过来一个金色的小铃铛,裴通接住拿在手上仔细把玩,铃铛浑身镌刻着玄妙的花纹,隐约间有五彩的霞光从纹路里流过。

    “琉璃铃,护身法宝,可挡仙师级攻击,激活后持续一盏茶时间,我创造的第一个完美护身法宝。”孙璇又丢过来一个玉简:“这是驱动玉简,可以驱动琉璃铃七次,应该够用了。”

    “七次?不够啊,再来十个玉简。”裴通在手指间不停转动玉简,贱兮兮的说:“谁知道会不会再来次大军攻城呢。”

    “你当卖菜呢?”孙璇眼睛一瞪:“没有,就这一个玉简,要不你还我。”

    裴通赶紧收进怀中,嗤笑一声:“小气。”

    交代完使用方法,孙璇进院子里和薛家两夫妻打了个招呼,然后空中落下一架灵兽拉着的华丽战车,载着孙璇腾空而去了。

    “总算走了。”裴通浑身放松,这段时间每天和孙璇配合演戏,弄的裴通浑身不舒坦。在异界谈场恋爱他不排斥,但是明知道是假,还要装出真的样子来那可就太别扭了。而且这丫头浑身都是机关,自己偷摸占点便宜,时常中招,虽然不致命,但是极为痛苦。

    “我就是那抢了金圣娘娘的金毛吼啊。”裴通不由得又想到了地球某小说的情节。

    “绮儿,进来吃饭了。”屋里老娘呼唤。

    裴通刚坐下,就觉得爹妈看自己眼神不对,薛阳欲言又止,倒是殷菲菲开口问:“你和孙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额.....”裴通头又大了,这事解释起来太浪费脑细胞,只能敷衍一句:“好朋友,好朋友。”

    “啪~”薛阳给了自己儿子头上一巴掌:“男人要有担当,是什么就是什么,说谎干什么。”

    “不是.....爹娘,你们别误会,真是朋友。”裴通尴尬的摸着脑袋,这从何说起呢。

    “你是不是怕咱家配不上人姑娘家?”殷菲菲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仙域人不讲究门户,互相喜欢就行。”

    “这......”

    “但是要明媒正娶,不是老娘说你,该成家了,我觉得孙姑娘不错。”殷菲菲语重心长,边上薛阳点头附和:“到了皇城,老子去找几个老朋友,给你去提亲。”

    “啊?”要了命了,裴通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和孙丫头真没什么啊!

    “你看看你们这些天,天天腻歪在一起,还说没事?”薛阳又是一巴掌:“小子有你老爹我三分本事,起码找女人这点像我......”薛阳说的兴起,没注意身边妻子眼神突然就犀利起来了。

    “吃饭,吃饭。”裴通赶紧夹了一筷子肉放进老爹的碗里,打断了他的话语,缓解下自己的尴尬,也阻止了一场家暴的产生。

    “就这样,到了皇城就去提亲,不然你们两个没名没份的这么厮混,不像话。”薛阳提起筷子,给这件事定了调子。

    “我还小......”裴通还想挣扎一下,看到老爹眼里杀气浮现,赶紧把后边话咽了回去,埋头吃饭了。

    几日后,裴通提着一个箱子,三尺高,五尺长,薛家所有的家当都在里面,包括那进小院子。冰阳城所有的房屋都是模块化的,上边镌刻有符文,可以随意放大缩小,方便收取。原来宅院所在的地方已经划拨给了隔壁一家,从此后薛家就算彻底迁出了冰阳城。

    殷菲菲站在空地前边,长吁短叹,一会感叹自己住了数十年的地方就要离开了,一会又在担心一家人不适应皇城生活,自个在那盘算还要带什么东西,免得去了皇城应用之物不够。

    空中一架长长的云车缓缓飘浮,那是送所有冰阳城调配去皇城的家庭的运输车,造型仿佛一条白云,倒是让裴通多看了几眼。

    “走吧。”薛阳拉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腾空而起,落入云车内。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各个都是当初一场大战幸存下来的修士,算得上是薛家的战友,互相打过招呼之后,云车一颤,化作流光往远处飞走了。

    冰阳城里,罗神官抬起头,看着远去的云车,轻轻叹息。大仙师赵不羁站在她身边,开口说:“此子日后造化非凡,但愿此去不忘根源,日后飞黄腾达能照料我冰阳城一二。”

    “他到底是什么人?”罗神官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赵不羁沉默半晌,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