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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逍遥派(四)

    流水落花,这一招的名字。至少残月大师口中是这么说的。南唐李后主有诗曰: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确实如同这首诗,春天也要消失,夏天也要到来,所以此处才会是满地的落花。

    “不知这种武功如何修炼。”段流看着面前一直踱步的师父,开口发问。

    “很简单,但也很困难。”

    “简单又困难?”

    “不错。第一,你要在这跳河上跑步,却不能沾湿鞋底。”

    “一点也不行?”

    “那是自然。”

    “那算了,不可能做到。”段流垂头丧气。

    “你可以做到的。”

    “那第二是什么?”

    “第二,就是你在这花落之时,只用手指尖,接住所有落花,不能落下一片。”

    “这两件事,都不容易。”

    “岂止不容易,是非常困难,但这是对我来说。若对你来说,就十分简单。”残月自己也承认,所以她才会让段流来修炼。

    段流问:“什么气候开始?”

    残月道:“现在。”

    “现在?先是一还是二?”

    “随便你,你觉得哪件事更轻松,就是哪件。”

    段流不说话了。残月真人的脚步也渐渐远去,风声还留在这里。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还是先接落花,因为花已经被风吹落了。

    单单用手指间,接住落花。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段流的手指刚碰到花瓣,不出须臾,风却将他们带走。这如何能接得住,便是无风,只要段流稍不留神,那花也会顺着他的指尖落下。

    约定的时间,只有半个月,此时却已经过了十天。段流虽然已经可以接住大部分落花,和只湿一点鞋底,但他的师父,还是很不满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此时已是黄昏,却没有夕阳。天又阴了下来,轰轰隆隆的雷鸣,也在小院上炸开。段流站在屋檐下,望着厚厚的云。他的心中也有烦恼,沈小姐。

    哗啦啦,雨还是下了,而且很大。地上本来有不少花瓣,此时却都随着雨水溜走。小河的水本来不多,现在也被雨点填满。下雨的时候,有的人心情就差的出奇,而有的人却欢喜的要命。显然,段流不是后者,他的脸拧在一起,怎么看也不像高兴。

    有人却十分喜欢。

    沈小姐端坐在屋中,她最近极少出门,房间的门。就一直待在这个房间,心中十分烦恼。一是因为段流和沈玉郎的关系,二是自己害得吴陆剑落入贼人手中。

    正苦恼间,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她赶忙打开窗户。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下雨了。每当下雨的时候,她总喜欢打开窗户,听一听雨声,自己心中的烦闷也会随着大雨被冲刷干净。这次却不只有雨声,还有雷声。她不喜欢雷,碰一声,又关上了窗子。

    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停在了沈小姐的门外。他的手有些举棋不定,终于还是拍了下来。碰碰,两声。

    “姐姐,是我。”外面的声音就是沈玉郎,只不过有些软弱。

    “你不用叫我姐姐,我也不配。”显然,她还在生气。

    “你快开门。”拍门的声音逐渐急促,力气也越来越大。

    沈小姐就坐在那里,看着门口。她的瞳孔突然收缩,血,满是血水从门缝流了进来。本来还在生气的沈小姐却露出了惊慌之色,碰一声,开了门。

    外面的人不像是沈玉郎,更像是一个血人,他的身上满是血迹。一把被沈小姐拉进屋子,碰,门又关上了。

    “怎么回事?”

    “我,我。”颤抖的声音,“我杀了人。”

    “你杀了谁?”沈小姐的心也砰砰的跳着,她的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诨名叫做冰魄剑。”

    “你却惹了昆仑派的人!”身后怒气声音响起,剑圣走了进来。“昆仑派一向光明磊落,你因何杀他?”

    “不是我要杀他,只是我看他在欺负别人,便上去与他比试,却不想错手杀了他。”

    “自己惹的祸,自己承担。”剑圣撂下这一句后,消失在房间中。

    “你救下的那个人呢?他在哪?”

    “也被我杀了,他说他是白莲教的人。我之前听苏大哥说过,这是邪教。我也没想到,救了一个坏人。”

    外面的血水,也随着雨水一起流入了地沟,沈小姐的房间还是一片寂静。两人只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段公子……”沈小姐终于开口。

    “段流,段流。怎么总是段流,即便是他又能怎样?他难道会帮我?”

    “无论如何,我去求他。”

    “求他,不如去求苏大哥。”

    “他和段流是朋友,你去找他和找段流,都是一样。”

    沈玉郎又不做声。

    噼啪的声音,如同蜻蜓点水,段流在河流之上疾速飞跑。只是足尖轻点,便可以抬起身体。“总算是没有水沾在脚底。”段流终于展露笑颜。

    “你鞋上本来还有水滴,只不过被这强风吹干。”残月真人走了过来。

    “那算不算通过?”

    “算。”残月真人接着道,“你在河流上用足尖奔跑地速度,却已经快过你之前在地上奔跑的速度。”

    “我还没注意到。”

    “你的落花接的怎么样了。”

    “您看。”便是一个瞬间到了桃树旁。

    一阵风来,桃花满天,接着便是无尽的落花。指尖飞舞,片片落花,停留下来。一直堆叠,每个指尖,足有酒杯那么厚。

    “好,还比约定之日提前一天。”

    “但是此时却不知道秋风落叶剑在何处。”

    “他一定会出现。”残月倒是十分自信。

    “为什么?他是一个守信之人?”

    “不,但他是一个狂妄之人。”

    又一阵风来,段流指尖的落花,全部埋进泥土中。

    日头西垂,剩余的光辉洒在柳府。

    “试一下你的机关兽怎么样?”

    苏凉坐了进去,空间十分大,三五个人进入其中不是问题。碰,眼前的五块青石板,就直接被碾碎。柳乱玉抽出自己的宝剑,酩酊剑法,狂舞着。阵阵火光,他收了手,穿山甲的身上却毫发无伤。

    “这便是我想要的。”苏凉走了出来,“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