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悬崖边缘（一）

    你说我常常触及到那些离奇怪诞的孽事也就罢了，这正常的生活也是多次行走在了悬崖的边缘！我真的都佩服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觉得我能活到现在，还真的是个奇迹！难怪一直以来我老爸老妈对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只要活着！

    那天，我艰难而后悔的抬起头看着头顶稠浓的黄泥雨水从我的身体四周渗漏而下，然后我又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恐惧低头看着车轮大小的巨石被滚滚的洪水绞得翻来覆去的从我的脚底下翻入下游！那是我第一次感到死神离我那么近！近到雨再不停，那怕只是再多下个十分钟，我们肯定就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回来了！

    这还得从两个好奇无知的小屁孩说起！

    这件事比之前那俩奇葩事还要早一些年，也就二年级的暑假期间！我和寨子里的一个小孩在寨子以西一公里处的煤矿洞附近玩耍，他比我小两岁多，但若按辈论，他得叫我叔！

    刚过晌午，两个到现在都不知是在打工还是在劳教的年长一点的孩子，当时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他们说要去钓鱼，我俩也是好奇，除了在田里捡过螺丝、捅过黄鳝、还追过小草鱼外，就从来没有见过人家钓鱼！

    不过一听说要去的地方，我就开始不淡定了！毕竟那地方我知道出过一些事！

    他俩就开始怂恿，刚开始我俩也是够坚定的，当然了，根本原因就是生怕被自己的老妈胖揍一顿！怕归怕，但想倒还是想的，只是当时没敢真去！后来他俩就开始画饼诱惑，说那里的鱼有多大，有多么容易钓，多么好吃等等！我俩也是足够无知和贪婪的，居然被他俩那么一忽悠就心动了，把什么事不事什么老爸老妈平时拎着耳朵讲的令行禁止都先抛在了脑后！

    “走就走！”

    “怕个啥！”

    我俩相视一眼后我霸气的说道！

    “咱们回来早点就完了！”

    我那同伴也是铿锵有力的应了一句，然后我俩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人家走了！

    那是个天然的沼泽地，位于寨子偏西南方向四公里处。三面几百平方的水草植物一米多高；中间往另一边一直接近陡坡岸边的一面全是水，水面呈较规则的圆形，直径一百米左右，现在的深度不详。

    后来才知道，大鱼没有，小鱼挺多，且常有水蛇出没！

    当然我还知道很多年以前还淹死过三个学生和一个老师！这就是我听完地点之后不淡定的原因！那是我二爷爷说的，因为我二年级留级，他成了我的班主任。

    那是一个悲惨的事故！他惋惜的说：“本来我们老师是可以自己游出来的！”

    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区里小学组织夏季外游采风活动，集体来到此处，一个学生不听打招呼，可能是觉得自己就是河边长大的，这种小死水潭没什么特别的！等老师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跃入水里了……刚开始还游了一小段距离，听到老师焦急的呼声，他还一边游一边转过头来嬉笑！待等他转了个身想要游回来的时候才感觉力气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于是可能就是本能的踩了一下水底。

    我爷爷说：“当时看他的表情可能还觉得这个水特浅，于是就踩了下去！”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可不是河里，水底都是坚硬的石子，而是千百年来雨水浸泡和沉积的淤泥！！！

    就这样，任凭那个学生苦苦的挣扎也没能拧过厚厚的淤泥！最后被慢慢的吞入了水底！

    你说这样就已经够惨的了吧！

    此时岸边又有两个同学不明所以的一跃而下，完蛋！还没搞清楚状况就下水去救人！

    这可把老师给急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任凭老师撕心裂肺的喊，他们也没听到！因为此时岸边的人都受到惊吓、哭声四起，根本就听不到老师的喊声！

    他迫不得已，无奈之中只能扔掉随身物品，跳将而下，想要拉回那两个学生……

    这还没游几步，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两个学生又在拍打着水面慢慢的往下沉……

    绝望的老师嘶喊了一声，拼尽了全力往他们靠近……可惜老师还没到那俩学生的位置就只剩下最后一串气泡和一圈圈向外扩张的波纹……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老师转过头绝望的看了一眼岸边，踢了几脚，水花四溅之后潜入水中捞了一会，再次漂浮起来后，仍然也只是他一人！

    他再次转过头来，他苦笑着，苦笑着面对着岸边的所有学生和老师，然后右手伸向天空，挥动着，做着最后的道别！

    直至他的最后一根手指慢慢的沉入了水底！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挣扎！可怜那个自负和无知的孩子，白白连累了三条无辜而伟大的生命！

    我们来到水潭边，虽然天气晴朗，但我总是心神不宁，毕竟我知道，在这片水底，至少还有四个“人”！

    后来他们钓的鱼我一口也没吃，虽然很想！他们真的都是人才，居然用的绣花针来钓；虽然没有倒刺，好多快到岸边了的鱼都还给逃了，但收获也不少，可惜我一种都不认识！

    后来我们玩得不亦乐乎，我都差点把水里的事给忘了。

    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我们都知道室外不能树下躲雨，但却不知道涵洞也不能！当然，也很有可能是老师在讲安全常识的时候给听漏了！

    重点是那俩大小孩也是憨的！我们就一哄而散就近跑向了三百米外的大涵洞！真的是作死！

    当时还挺开心的，还觉得刚刚好，刚跑到那，滂沱大雨就来了！真的是无知到了宇宙边缘！

    刚开始，我们还站在涵洞底部的沙地上；再就是各自打理着自己被淋了一点的头发。然后脚下就只是小溪一般的流量慢慢淌着……

    突然！

    一阵嘿嘞轰隆的声音响起！

    我起初还以为是远处的雷声！一转头，我靠！上游一股磅礴的激流掀起巨石滚滚而来！

    情急之下，我们都已经来不及从上游的方向跑出去了！而下游涵洞口向下又是一面超过四十五度角的偏坡！不太好出去是真的！但也不至于出不去，可我们还是无知的担心着怕被雨淋，你说这不是作死我都不信！

    于是我们就顺势爬上了涵洞的内壁！真的要感谢那个时代和修涵洞的工匠们！但凡那时候有点水泥什么之类的，我就不用再遇到后来的那一堆奇葩事儿了！

    说是爬，实则是抓！我们用脚插在涵洞内部的缝隙处，双手手指用劲的抓着能抓的石块……任凭头顶稠浓的黄泥雨水从我们的身体四周渗漏而下，任凭车轮大小的巨石被滚滚的洪水绞得翻来覆去的从我们的脚底下翻滚而出……

    水位慢慢的升高，我们也就慢慢的往上爬！越到顶上越没有插脚的地方，于是一只脚酸了就又换一只支撑着！时不时的还会有几个过大的石头从脚底通过，我们就只能双手抓牢，双脚抬起来躲避！

    从刚开始的兴奋嬉笑喊叫、到感觉不妙默不作声、再到惊恐万状！到绝望！这就是我们的无知带来的后果！

    好在雨才下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停了！即使是那样，我们也依然被困在里面大概一个多小时！因为上游就是一条长达几公里的山坳！所有的雨水都汇集在一起从我们的脚下通过！

    最后我们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哦不！是捡回了四条命！

    原本就只是为了躲那点雨而已，结果却差点就把命也给搭了进去！等到我们从洞中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几乎全身都是黄泥浆子！但却再也没有谁再笑话谁！

    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坚持不住了，真的想就一跃而下，脚点翻滚的巨石临空出去！就像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追的那些电视剧里的大侠一样！好在雨及时的停了，我看到了一丝等待的希望！不然我可能真的会憨到那样去做！

    要真那样，那我和那个自己作死跳进潭里的学生的结局又有何区别呢！？说不定还得影响其他人的判断，连累他人！

    我们刚出来不久，我就看到马路上，也就是涵洞上方的马路上两道熟悉的身影路过！突然把目光聚焦在了我们狼狈不堪的四人身上！

    那不是别人！

    正是我的母亲大人和他老妈！

    呵呵了……

    ……满身湿透的她们手里拿着人高的棍子向着我俩走了过来！！！

    那俩大的钓鱼仔被我老妈说了两句之后也就死拖死拖的跟在后面，她没骂他们，是叫他们也回家！我老妈教育孩子这方面你放心，就算是别人的错，我老妈也得先收拾我，也只收拾我！

    我俩就一副死定了的状态走在我老妈她们前面！

    “你们刚才是不是躲到涵洞里去了？”我老妈问道！

    “嗯！”

    我“嗯”的一声的同时崩紧了全身的肌肉等待着随后的一声闷棍！但是居然是我多虑了！

    当时我就觉得，这不对啊！我老妈的脾性我是摸得相当透彻的啊！她不可能不打啊！

    这可是我老妈少有的不打我的场景，我肯定得铭记！她那次居然不打我！说真的，我还有点不习惯！后来我一直以为她会先带我回到家后再收拾我，这也算是常规操作之一了，我熟！我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她直到最后，居然能饶我不死！

    后来我分析，可能这就是失而复得后的感受吧！特别是当她们看到我们四个狼狈不堪的样子！我老妈一眼就看透了我们刚刚经历了什么！

    反正总算是活下来了！

    活着就好！

    后来我问我老妈，她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怎么知道我们在那儿！老妈说，她们满寨子到处找找不到，然后寨子里有人在地里干活，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我老妈她们，说看到我们和那俩调皮蛋一起往水潭的方向走了！

    真怀念那个年代，那个大人都不怎么担心我们走丢的年代！因为满山都是纯人工的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