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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胁迫

    锦衣卫在中国历史上可是赫赫有名的特务机构,若说起渊源,可追溯到北宋的皇城司,专一负责皇城的治安。明朝建国时,这个负责皇城卫戍的部队改名为锦衣亲军指挥司,本为皇帝亲自指挥的禁军之一。

    有因为直接管辖皇城和禁中,部队中的将士大多由功臣贵戚子弟充任。军事上未必过硬,但政治上却必须清白。

    到燕王登基之后,锦衣亲军逐渐演变成一个标准的特务机构,在永乐初年的政治大风暴中担任重要角色,出现了一批诸如纪纲之流的大特务。

    如解大学士解缙这样的大名士死在他们手里,至于坏在他们手中的政坛大姥更是不知凡己。到如今,历史上有名的三杨中的杨傅、杨仕奇,和永乐名臣夏元吉等人还被关在北衙诏狱中。

    从明朝初期的锦衣亲军到现在的锦衣卫,这个单纯的禁军已经嬗变成人见人怕的阎王殿。

    锦衣卫氛围中央和地方派出机构两个部分。

    中央则分为南北两个衙门,南衙负责军纪,北衙则专理诏狱,可以自行逮捕、桢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

    锦衣卫设指挥使一人,正四品;同知二人,佥事二人。刘勉是千户,正五品,品级虽然不高,可权利却是极大。

    被这样的人找到头上来确实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周行德心中奇怪,按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九品官员,根本没资格被锦衣卫关注。北衙监狱里关的可是四品以上的大官,很多人想进去还没那个福份呢!

    他微一沉吟,心中就有些朦胧的念头。锦衣卫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谋杀大同知府的凶手入狱之后才来,看来,山西那边果然有大问题。

    周行德心中有些暗暗苦恼,自己不是个喜欢找事的人,可不知不觉中却好象卷进了一桩泼天也似的大案之中,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听刘勉说不许声张,刚开始的时候周行德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些特务们平日里神神秘秘的,见了普通人装神弄鬼也可以理解。

    便点点头,低声道:“不知道刘大人深夜至此有何见教?”一边说话,一边仔细端详起这人。

    说来也怪,刘勉的相貌实在是太普通了,属于丢在人群中立即就会消失的那种。就算你用心记,也不容易记着他的模样。

    刘勉面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淡淡说:“有令,去刑部东城大狱见高随问话。周大人,你是司狱,带我去吧。”

    “好,我这就带你去。”这本是一见很普通的公事,高随杀蔺知府一事情如果不出意外已经震动了整个朝野。堂堂一府知府居然被人暗杀,如果锦衣卫不插手,那才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呢:“我先回家跟家人说一声,这就随你去监狱。”

    说完话,周行德就要转身回院子。

    “不用。”刘勉向前跨出一步拦住周行德的去路,低声喝道:“不要告诉任何人,连家眷也不行,现在就跟我走。”

    周行德心中微微诧异:“为什么?”

    刘勉鼻子里哼了一声:“我锦衣卫办案有必要同你这个九品芝麻官解释吗,走就是了。”

    就伸出手捏着周行德的胳膊:“周大人,走吧。”

    这一抓直如铁钳一般,周行德落到他手里竟然挣之不脱,身不由己地朝前走了起来。

    周行德心中恼怒,问:“就这么去,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要不雇顶轿子?”

    “不用,就这么走着。”

    周行德无奈,只得同刘勉一道不住向前走。

    北京的冬天来得好快,半个月前还热得厉害,这三五日雪一落下就冷得厉害,寒风一阵阵吹来,一身都仿佛是被吹透了。

    走了大概二里地,身上还没有暖和起来。周行德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些不对,这个刘勉来得突然,又是便装,刚才自己提议雇顶轿子居然被他拒绝,看样子他是不想引人耳目,免得被人认了出来。

    可是,锦衣卫要办案,自可大大方方地去监狱提审犯人。而且,像高随这样的要犯,被缉捕进京之后本该第一时间关进北衙诏狱的,怎么反放到刑部东城大狱?

    这事情从头到尾都头着邪性,容不得周行德不心中犯疑。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不出以外今天晚上可是白莲教劫狱救顾老头的日子。现在已经很晚了,大约估算,应该是后世北京时间十点半,就这么慢吞吞地走过去,到地头就是子时,同那群邪教徒碰在一起,还不被他们乱刀砍死。

    一想到白莲教狂信徒的凶悍,周行德打了个寒战,心中暗暗叫苦。偏偏此事又不能同刘勉明说,这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好象有点冷?”刘勉冷笑着看了周行德一眼。

    周行德心中电光火石一转,心中突然一惊,这个刘勉就这么平白让自己带他进监狱,又搞得如此低调,难道这是他自己的个人行为?

    这一想,周行德身子一震。

    无论如何也不能跟此人去东城大狱。

    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畏惧了,事情只怕要脱离自己的掌握。

    便恢复了镇定,笑吟吟地说:“倒不冷,还挺得住。不过,我说刘大人,你若要来我东城监,可有锦衣亲军都指挥司的驾贴,可有刑部开的照会?”

    刘勉一塄,别人见了锦衣卫,任你再大的官,早就吓得瑟缩成一团。眼前这个姓周的竟不卑不亢,倒是个人物。

    刘勉心中不快,冷笑:“周行德你好大胆子,竟然质问起本官?”他将手伸进怀里。

    周行德还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伸出手说:“刘大人,没别的意思,走个过场。按照我刑部的制度,外人或其他衙门要进监狱提审犯人,需先在签押房登记。”

    “如果我说不呢?”

    周行德一摊手:“那本官就只能公事公办了。”他打了个哈欠,说:“等刘大人拿齐手续再来找我吧。夜这么深,天又冷,我还是回家去睡一觉再说。”

    就转身大步离去,将刘勉扔在一边。

    刘勉怒喝一声,手一伸抓住周行德肩头,一把匕首顶了上去,森然道:“周大人,若凡事都依着规矩来,还要我锦衣卫做什么,有你们三法司就足够了。实话对你说吧,这是一次秘密审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也不能让你刑部的人知道我是锦衣卫的人。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嘿嘿……”

    嘿嘿你个鸟!周行德心中大叫晦气,暗想:鬼才相信你,真当我是白痴,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办案的。咱虽然是个政坛新人,可没吃过羊肉总看过羊跑吧。你锦衣卫平日里飞扬跋扈,惟恐别人不知道你们的身份。真若来审讯犯人,自可大张旗鼓地来,谁还敢拦住你们不成。

    看样子,这个刘勉身上有大问题。

    ……

    被人用匕首顶住的滋味很不好受,以锦衣特务的狠毒性子,一个应答不对,只怕立即就被人杀了扔到僻静小巷里。

    周行德知道自己不能慌,一慌就会坏事。即便背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可面上却还是带着一副淡淡的笑容:“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东城大狱还有其他人值夜,你又何必找上我呢?”

    “你是司狱,没你点头,别人可打不开虎头牢的大门。还有,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还想走吗?一客不劳二主,走吧。否则我手中的家什可认不得你刘大人。”刘勉心中对周行德越发地欣赏,心道,此人倒是一条汉子。据说这段时间京城都在传说这个周行德乃是算术好手,难得的人才。今日若死在我手中,却是可惜。

    但今日这事我刘勉已经担了血海干系,此人却不能不杀。等下办完事,找个僻静地地方做了他。

    看在周行德还是一条汉子的份上,怎么也得留他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