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乱

    沙利尔蹲在河边，似在欣赏着她的倒影，在旁人看来像是在照水自怜。

    沙利尔应该不懂这个词，悠长的岁月没有让她的灵智有一丁点好转，随着时间消弥的只有狂热。

    她慢慢出神，让河水放肆的把她的双手淹没，划过指缝的河水翻起道道冰渣，像是惨淡的血痕。

    “状态越来越差了…”沙利尔抽回双手，愣愣的看向下游的方向。影响温度是她这条途径的基础能力，而她已经做不到随心所欲的控制温度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她怕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也许会进入无意识状态，像是之前在神弃之地的那段漫长时光，跟造物主陨落后产生的那些东西差不多，本能大于逻辑，欲望超过理智。

    不同的是，“聚合”的天使有难以想象的破坏性。沙利尔记得她干了什么。

    只是摧毁一座城市有很多种方法，火焰、风暴、战争甚至是光明。沙利尔护不止抹去了那座城，甚至碾平了尸骸与废墟。

    在造物主离开后，他们绝望的向太阳祈祷，乞求温暖与光明。

    沙利尔用一次规模巨大的元素聚合让所有人都见到了太阳，徘徊不去的元素乱流让那里彻底失去了生机。

    活到现在可真算是个奇迹，沙利尔想，或许就该待在神弃之地不出来，她没启天使那种撕裂现实的保命手段，倒是有更可怕的破坏能力……或许我就不该出来…沙利尔捂着头，最后放弃了思考。

    该死…索兰玛承诺过能修复她的灵智，沙利尔感觉自己应该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在神弃之地她多次试图“重铸”自己，最后完全把自己弄疯了，理智慢慢弃她而去…

    悲壮的陨落…

    沙利尔猜想过自己“重铸”时是不是把其他途径的非凡特性混进去了，她没深入想过…更像语焉不详的谵语，沾染人性不是好事…

    有一道气息，不对，两道，在向我过来？

    沙利尔看向丢在河岸边上的那把华丽大弓，雕文织采，弓身是完美的弧形，她拿起那把弓，手指颤抖着捻住两支箭。

    仅仅是搭上箭后弓身就振颤的一抖，随后整张弓剧烈的搏动起来，弓身的雕文变得猩红异常，箭头的花纹向后撕裂的张开，包裹住了箭杆前端。

    因蒂斯的部分偏远山区还留存着杀死冬季冬眠的野兽后猎手应当恸哭的习俗，因为传说保护冬季外出出猎的猎手保护神就时时以泪洗面。

    沙利尔没有刻意去瞄准，她知道在哪个方位就够了，“聚合”的能力会让这支箭精准的飞向目标的特性，这才是传说之下的真相。

    正如传说都是掺真掺加的一样，就像沙利尔狩猎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野兽。

    沙利尔松开了弓弦，按捺不住的箭矢直刺天空，箭头快成一束银光，宛若惊蛰的剧烈音爆惊动了方圆百里的生灵，锋头犁出一条沟壑，随后远处喷出黎明破晓般的白光。

    再等一会…沙利尔想。

    四周静静的，沙利尔能听到河水的流动声，远处的白光慢慢散入天穹之中，河水弥弥作语，像是在讨论方才的巨响。

    是了…沙利尔放下弓。

    火与白晶作出无言的歌唱，随后大地跟随而上，空气中的低语像愈演愈烈的暴雨，炫目的白光冲泻而下，大地的怒吼最终冲破束缚，更为剧烈的爆破声随之响起…

    射偏了…沙利尔看着远方迎风而起的灰烬，不过好歹是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