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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济民独有方

    出得锟铻山,师兄妹三人继续东行。小金每日不是站在莫雨寒肩头,便是钻到他衣袋里睡觉,身上有时会发出金光,一闪一闪的,过不多久金光就会消失,三人不明所以,有心要问小金,只是吱吱吱的,谁又能听得懂。

    这一日,到了一个叫定文县的地方,将到城门时,见路旁两侧的树林里有好多难民,这些人在林中或坐或卧,个个衣衫不整,面带饥色,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姚慕兰上前一打听,原来近日,海中突发大震,引起海啸,淹了定文县沿海的地方,海边居民,十存二三,大家一无所有,都聚集到县城来讨口吃的。

    这时,忽听得林边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哭喊着叫道:“妈妈,妈妈,你怎么啦?你醒醒。”

    三人循声望去,见一个妇人靠在林边的一颗大树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一边哭喊着,一边摇着那妇人。

    三人走了过去,姚慕兰蹲下身子,替妇人搭了搭脉,道:“没事,只是身体虚弱。”

    司马玉霞问小女孩道:“小妹妹,你妈妈是不是每天都吃的很少?”小女孩抽抽噎噎的道:“妈妈每天都把粥分给我喝,自己吃得很少。”

    姚慕兰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倒出枚褐色药丸,用妇人身旁的半碗清水兑了,喂她喝下。

    这药丸叫祛饥丸,是灵云门弟子用来补充体力的。过得片刻,那妇人睁开眼来,气色有所好转,扎挣着要起身道谢,被姚慕兰制止了。

    三人问起妇人为何会饿成这样,妇人道:“受灾后,来到这儿,起先一天两碗粥,后来一天一碗,到这两天粥越来越稀了,玉儿每天嚷着肚子饿。”说到这里,妇人没再继续说下去,不过三人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临走时,莫雨寒对小女孩道:“小妹妹,哥哥今晚一定让你和这儿的人都吃顿饱饭。”

    小女孩道:“哥哥不骗人?”

    莫雨寒道:“不骗人。”

    司马玉霞和姚慕兰心里暗想:三人身上的银子,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两,如何够这儿的几千灾民吃顿饱饭,除非去抢。但见莫雨寒说得郑重,不像是哄小孩子玩的。

    姚慕兰疑惑着问道:“雨寒,你真有办法今晚让这儿的灾民吃顿饱饭?”

    莫雨寒道:“没有。”

    司马玉霞道:“既然没有,你骗那小女孩干嘛?”

    莫雨寒道:“我没有并不代表别人也没有。”

    姚慕兰道:“你是说有人有办法?”

    莫雨寒道:“对。”

    司马玉霞问道:“是谁有办法?”

    莫雨寒道:“我不认识,走,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司马玉霞和姚慕兰愕然一顾,默不作声的跟在他后面,都想看看这个师兄到底要去干啥。

    进得城来,莫雨寒向人打听到定文县县衙所在,带着二人来到县衙。

    此时正当午时,堂内一人也无。莫雨寒来到堂外的鸣冤鼓前,拿起鼓槌,嗵,嗵,嗵的敲了起来,敲了十来下,一个乌帽猩袍的官员带着一众衙役从后堂跑了出来。

    那官员三十四五的年纪,一张还算文秀的脸上有几分书卷气,也有几分世故。待他在案前坐定,众衙役在堂内分两边站好,才朗声问道:“何人鸣冤?”

    莫雨寒和司马玉霞姚慕兰走进堂去,往堂前一站,莫雨寒道:“无人鸣冤。”

    那官员见是三个背负长剑年轻貌美的男女,一个男的肩上还站着只金色小老鼠。三人气度不凡,倒像是传闻中那些高来高去的修仙人士,又问道:“既然无冤,你敲鼓干什么?”莫雨寒道:“城外灾民,食不果腹,嗷嗷待哺,大人可有放在心上?”那官员不答莫雨寒问话,却道:“既为灾民而来,三位可否后堂一叙?”莫雨寒道:“愿与大人一谈。”

    那官员当即起身,领着莫雨寒他们来到后堂的一间屋里坐了。

    原来这知县叫丁大仁,近日正为灾民之事大伤脑筋,定文县海边居民受灾之事早已上报,迄今上面全无消息,眼看官仓即将粮尽,也是忧心如焚,今见莫雨寒三人为灾民而来,心知三人不凡,是以邀致后堂一叙。

    大家见礼毕,司马玉霞笑道:“丁大人,你爹娘真有先见之明,知道你日后要做官,所以给你取名大人,我观大人之相,不久必将飞黄腾达,官至宰辅。”

    丁大仁笑道:“司马姑娘取笑了,下官的名字不是大人的人,是大仁大义的仁。”

    姚慕兰问丁大仁道:“城外灾民忍饥挨饿,朝不虑夕,难道大人真能忍心坐视不理么?”

    丁大仁道:“受灾之事,早已上报,奈何朝廷腐败,至今不闻不问。城外聚集的灾民少说也有三五千人,每日消耗甚大,不是我这小县城能负担得起的,再过两日,恐怕连稀粥也没得喝了,我也着急啊!”

    莫雨寒道:“大人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

    丁大仁苦笑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可解灾民眼前之厄,只是在下能力微薄,那个也是有心无力呀!”

    莫雨寒道:“有何办法,大人说来听听?”

    丁大仁把办法说了出来,三人听完,莫雨寒道:“大人尽管去安排,如有什么为难之处,一切有我师兄妹三人。”

    最后丁大仁问道:“不知三位在何处下榻,到时好来相邀。”莫雨寒道:“先前进城之时,我见街上有家泰安客栈,就那儿吧!”

    三人别了丁大仁,径去投店。

    傍晚时分,一个青衣男子来到客栈,找到莫雨寒司马玉霞和姚慕兰,说是丁大仁派来邀请他们的。三人随着青衣男子出了客栈,转过两条街,来到一座酒楼,进了酒楼后面的一间精雅小院。丁大仁正站在厅门口,见到三人到来,满脸堆欢的把三人迎进厅去。

    厅上摆着三桌酒席,只中间一桌上首还空着四个位子,其余坐满了人,瞧来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丁大仁请莫雨寒司马玉霞姚慕兰在空位上坐了,这才坐下,端起身前一只盛满酒的酒杯说道:“今日灵云山三位仙人光降定文县,真是鄙县莫大之幸,来,大家干了这一杯。”说完举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其余各人也举杯喝了。

    莫雨寒见桌上海陆俱陈,席面相当丰盛,丁大仁又替桌上各人引见。

    司马玉霞酒到杯干,一会儿就喝了六七大杯,已是脸泛红潮,突地把手中牙筷往桌上一拍,只听啪的一声,众人一惊,都愕然的望着她。

    丁大仁忙道:“不知司马仙子何故发怒?”

    姚慕兰道:“我师姐想起城外灾民忍饥挨饿,各位却在这里山珍海味,大吃大喝,心中不快。”

    丁大仁道:“司马仙子心忧城外灾民,实是可敬,只是仓中官粮告罄,下官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既然司马仙子有此心,下官岂能不稍尽绵薄,特献上银票百两,以为灾民购粮之资,来人。”

    厅外有人应了一声,刚才来邀请莫雨寒他们的青衣男子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来到丁大仁面前,丁大仁从怀里摸出张银票放入盘中。

    青衣男子又走到坐在丁大仁下首的一个乡绅模样的人面前。

    这人叫乔八,是定文县的一个大乡绅,平时根本不把丁大仁这个知县放在眼里。今儿午后,丁大仁突然派人来告诉他,说有灵云门仙人至此,问他是否可要结交一下。乔八心想:如能攀得灵云山这等仙缘,虽不敢奢望能得以传授长生之法,但如能讨得一两粒祛病延年的仙丹,那也是莫大的福祉,当下欣然相允,早早便到了。谁知等了半天,却来了三个年轻男女,心中已是老大不乐意了,没想到此刻竟借城外灾民打起秋风来。

    当下一动不动的坐着,望着莫雨寒司马玉霞姚慕兰道:“不知三位?”话没说完,不过言下之意已十分明白,那是怀疑三人是否真是灵云山的仙人。

    莫雨寒盯着乔八道:“莫非八爷要考较,考较我们?”

    乔八道:“不敢。”这意思当然也不是不敢。

    莫雨寒冷哼一声,手一挥,只见一道金光从腰间倏的飞出,穿过厅堂,向院中的那座假山射去,轰的一声,把那座假山击得粉碎,金光又嗖的飞了回来,在厅上众人的惊呼声中,霍地停在了乔八额前。

    乔八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莫雨寒冷冷的道:“八爷以为如何?”乔八战战兢兢,语声发颤的忙道:“仙人息怒,仙人息怒。”莫雨寒一招手,金箭倏的飞回,插在了腰带上。

    乔八一抹额上冷汗,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五张银票放入托盘。丁大仁邀来的这些人,平日惟乔八马首是瞻,今见他受此惊吓,服软捐银,哪个还敢再有异言,纷纷慷慨解囊。

    经此一闹,这些人那还有心思吃喝,过了会儿,一个个托故离开,不久厅里走得只剩莫雨寒师兄妹,丁大仁和那青衣男子五人。

    那青衣男子从盘中拣了张银票,放到丁大仁面前的桌上。

    丁大仁忙道:“许师爷,不可这样。”许师爷道:“大人,你平时不肯在老百姓身上打主意,薪俸又薄,况且现在也不差你这一百两。”

    莫雨寒暗道:看不出这丁大仁倒是个清官,真是难得。便道:“大人这引玉之砖,还是收回去的为好。”丁大仁才把桌上的那张银票纳入怀中。

    许师爷把银票整理好,对丁大仁道:“大人,共是六千一百两。”丁大仁笑着道:“不错,不错,许师爷明天你派人到附近州县采购粮食。”

    姚慕兰觉得奇怪,问道:“丁大人,为何不在本地购买?”

    丁大仁一笑道:“姚姑娘,如在本地购买,一下子购置这么多粮食,会让粮价暴涨,引起恐慌的。”

    姚慕兰道:“丁大人你看这满满的三桌酒席,也没咋动过,我想给城外的灾民送去,你再拨点粮食给我,让灾民吃顿饱饭。”

    丁大仁道:“好,我和姑娘同去,再叫些人来帮忙,对了,许师爷,明天灾民一天两顿,一干一稀。”许师爷答应着去了。

    司马玉霞却是真的有些醉了,莫雨寒先扶她回客栈休息,姚慕兰和丁大仁自去忙活。

    莫雨寒扶着司马玉霞走在街上,司马玉霞温软的身子偎在他身上,双颊酡红,媚眼流波,莫雨寒仿佛自己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