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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血仇尽归土

    韩百严他们去后,过得片刻,路旁大树上枝叶晃动,一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正是莫雨寒,他怀里抱着冯杰,冯杰双目微闭,嘴角边有鲜血沁出,一只手紧紧抓着把浅蓝色的伞。

    原来刚才莫雨寒在树上见冯杰受伤倒地,忙出手相救,他射出三箭牵制韩百严,土箭潜入地下制造混乱,趁机抱起地上的冯杰,又溜到树上躲了起来,等韩百严他们沿路追了下去,才抱着冯杰从树上跳下。

    下了树,莫雨寒抱着冯杰在山中找了块大山石,躲到石后把冯杰放下,让他背靠着石壁坐在地上。莫雨寒从怀里取出个小瓷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黑色丸药,把丸药塞入冯杰嘴里,等他咽下去后,收起瓷瓶。

    过了会儿,冯杰睁开眼来,脸上全无人色,看着莫雨寒道:“多谢。”声音十分虚弱。

    莫雨寒道:“不用,我只不过凑巧在树上睡觉而已。”冯杰用他无神的眼光盯着莫雨寒道:“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莫雨寒知道冯杰在担心自己要抢他的天机水,安慰他道:“都听到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打你天机水的主意,那东西只能惹来杀身之祸,我只是想问问,你是如何与灵云门玄真观还有琉璃谷结仇的?”

    冯杰挪了挪靠在山石上的身子,只听他微弱的声音说道:“快要二十五年了,那一年我十岁,我们一家生活在通天岭下,爹爹是个小门派的门主。有一天,我们门派里突然闯进来好多人,这些人自称是灵云门玄真观和琉璃谷的,他们说我们门派勾结天魔教,对我们门派的人大肆杀戮。爹爹带我逃走,眼看逃不掉,他把我打晕扔进了一口枯井。等我醒来,爬上枯井一看,我们门派里到处都是死人,爹爹,妈妈,还有好多好多人全死了。”

    说到这儿,冯杰脸泛红潮,不住喘息,情绪十分激动,莫雨寒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只感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愤懑。

    就在这时,冯杰整个人一下子蔫了下去,身上的生机像是忽然被抽走了,变得奄奄一息。原来他先前使用歃血大法,已经把身体里的潜力掏空了,再被韩百严的掌力震伤经脉,其实已经无救了,冯杰之所以能挺到现在,全靠莫雨寒给他服食的药丸的药力,此刻药力一过,冯杰再也支撑不住,他只觉得自己变空了,好像随时要不由自主的飘走一样。

    冯杰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到了尽头,但他死有不甘啊!不甘于自己所谋之事就此终结,他鼓起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涣散的眼神望着莫雨寒央求他道:“这位兄台,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莫雨寒见冯杰已到了弥留之际,他实在忍不下心拒绝一个垂死之人的相求,更何况像冯杰这样身负血仇之人,他对冯杰道:“你说吧!能做的我一定尽力帮你做到。”

    冯杰这时右手动了动,想把手中的伞递给莫雨寒,但他已经没有这点力气了。莫雨寒伸手从他手中拿过了伞,只听冯杰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天机水就在伞柄里,你帮我,把它送到,留云城的宏通钱庄,交给一个,一个叫萧竟成的人,还有,这天罗伞就送给你了,我,我对不起师父。”

    说到这儿,冯杰微弱的话声戛然而止,双目一闭,带着他的仇与恨离开了这个世界,眼角边似有泪水渗出。

    此时天已微明,莫雨寒把天罗伞负在背上,在大石后用箭挖了个坑把冯杰掩理了,默然立于坟前半晌,重新上路。他现在最紧急之事莫过于赶到幽冥城,至于冯杰死前之托,那也要等找到苏映雪以后才能去办理。

    莫雨寒并没有去察看冯杰藏在天罗伞伞柄中的天机水,这个可令天下人疯狂之物,一旦现身世间,不知有多少人会为它而丧生。但是莫雨寒却觉得这天机水其实没啥用处,具体原因他又说不上来,只是不知冯杰冒死从天机宫盗取天机水想要复活谁。

    莫雨寒出了山,午后时路过一座大树林,一阵轻风从林中吹来,莫雨寒闻得风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循着这股血腥味走进林去,没走出多远,就见到林中空地上躺着三具尸体。

    莫雨寒走近一看,死者是三个道人,年纪都不大,地上一大片血迹未干,显是刚死,他俯身拾起地上的一柄长剑一看,见剑身上刻着玄真两字。莫雨寒正要去察看三具尸体,忽听得脚步声响,二十多人奔进林来,这些人清一色的全是道士,其中一人是玄真观观主玉清道人。

    玉清看到莫雨寒和地上的三具尸体后,忍不住面色一变,喝问道:“莫雨寒,你怎么在这儿?”莫雨寒哂笑道:“只是路过。”

    这时,玉请旁边的一个比他年岁稍长的黑脸道士唰的抽出了背上的长剑,指着莫雨寒厉声道:“莫雨寒,你勾结天魔教打伤我师父松龄子之事还未与你算帐,今又杀害我玄真观三名弟子,你纳命来吧!”纵身而起,人在空中,一剑向他刺去,剑招毒辣凌厉,恨不得一剑在莫雨寒身上穿个窟窿。

    莫雨寒见这黑脸道士一剑欲取自己性命,右手一招,腰上四箭飞出,在手中合成一箭,一侧身,避开黑脸道士刺来的一剑,跟着出箭点他握剑手腕。

    黑脸道士手腕一翻,长剑斜削,与莫雨寒的箭一交,落在地上,手中长剑舞动,一片剑光顿时把莫雨寒罩住。

    莫雨寒手中箭在身前织起一道箭幕,只闻得一阵叮叮叮的箭剑相交之声,剑光与箭幕同时消失。小金从睡觉的袋里爬出,上了莫雨寒左肩,身上金光绽现,对着黑脸道士吱吱而叫。

    玉清见莫雨寒挥洒自若的接下玄真观以剑术自负的木清一气呵成的十几招剑招,对他的身手颇感惊讶,只见木清长剑一舞,又是一片剑光笼向莫雨寒。

    莫雨寒顿觉身周全是剑影,一道道的向自己刺来,想不到这黑脸道士的剑法如此之高,一出手竟是十多招甚至几十招联贯而使,有如一招,莫雨寒以招应招化解木清的攻势。

    此时双方各展身法,在林中游走激斗,只见一片片剑光与一道道箭幕互相交织,叮叮之声竟像是连成了一线,响之不断。

    木清虽然可以把十几甚至几十招联贯而使,但他每次用完剑招后,中间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停顿,才能转入下一次攻击。莫雨寒接下他一百多招后,抓住这个空隙展开反击,木清只见莫雨寒手中之箭,招招相连,绵绵不息。竟管两人的招式都是联贯而使,不过莫雨寒的箭招与木清的剑招又自不同。木清的剑招十多或几十招连使,其中的招式都是固定的,是死的,不像莫雨寒的箭招却是随着对方招式或自己招式而变化,是活的,就像水流一样,自然相接。

    当初小鬼正遇上莫雨寒,旁边还有个御气境的用剑高手相助,一时都被莫雨寒迫得还不了手。此时木清的情状可想而知,莫雨寒步法神妙,木清想要摆脱他却又摆不脱,想要破解他的招式却又破解不了,面对莫雨寒的箭招,只能疲于奔命,忙于应付。

    玉清见木清被莫雨寒迫得还不了手,正欲出手相助,忽听得脚步声响,有不少人奔进林来。

    等到这些人在林中出现,玉清见是岳怀山秦时捷和诸多灵云门弟子到了。

    岳怀山进林后看到莫雨寒正和木清相斗,忙出声喝止:“住手。”莫雨寒听得师父岳怀山的喝声,心中惊喜,撤招退开,木清如释重负,收了剑走到一旁。

    岳怀山快三年没见莫雨寒了,近三年来常自为他挂怀,今见他修为突飞猛进,竟把玄真观以剑术自负的木清打得还不了手,心甚欣慰,当下不着形色的问莫雨寒道:“雨寒,这是怎么回事?”

    莫雨寒已经不是灵云门弟子,不便在众人面前称岳怀山为师父,指着木清答道:“这位道长,要报他师父松龄子被天魔手打伤之仇,还有这死了的三个道人,他们说是我杀的。”

    岳怀山转首望向玉清,意存询问。

    玉清对身后一个年轻弟子道:“净虚,你把此事的经过说与岳前辈听听。”那个叫净虚的玄真观弟子道:“岳前辈,不久前我和净尘师兄他们三人见到几个疑似天魔教教中之人,我们一路跟踪,到了这座树林,那几人进了林子,净尘师兄要我去禀报观主,他们三人跟了进去。我去禀报观主后,大家一路赶来,进了林子就见到莫雨寒和净尘师兄他们三人的尸体。”

    岳怀山问净虚道:“那几人中有没有莫雨寒?”净虚道:“没有。”这时莫雨寒说道:“我只是路过这儿,闻到林中有血腥气传出,才进林去瞧瞧,刚发现这三位道兄的尸体,玉清真人他们就来了。”

    岳怀山走到净尘三人的尸体旁,把三具尸体验视一番后,对玉清道:“玉清道兄,这三个玄真观弟子都是被人用刀砍死的,而且是一刀致命。”玉清见莫雨寒身上并未带刀,看来这三个玄真观弟子不是死于他之手,正要说话,却听木清说道:“岳师兄,就算这三个玄真观弟子不是莫雨寒所杀,但他勾结天魔教教人用天魔手打伤我师父之事是真的吧?岂能因他破门我便不予追究了。”

    岳怀山沉吟一下问道:“木清道兄,松龄子前辈还好吧?”木清不明白岳怀山为何如此一问,答道:“还好,我师所受的天魔手之伤已经痊愈了。”岳怀山反问道:“木清道兄,凡是为天魔手所伤之人,都活不过三个月,这是灵云门,玄真观,众所周知之事,何以松龄子道长中了天魔手之后能够痊愈?”

    岳怀山此言一出,林中诸人无不感到吃惊,木清一愕,讷讷的答不上来,蓦地脚步声响,又有人跑进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