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仅限一人一车通过

    这个国家盛产铜、黄金、钻石、祖母绿、红宝石。其中以铜矿的蕴藏量最大，为全球第三大铜矿石产区。走在大路上，常常能看见运输铜锭的大卡车。矿区周围群山起伏、绵延不尽；山涧、山谷众多；沟壑纵横。常见：一桥飞渡南北，天堑变通途。这些桥梁珍贵无比，两端均有人看守，入口处悬挂一醒目警示牌：仅限一人一车通过。

    于是，小D下车，等候在桥这边的岗亭外，让司机一人开车过桥，司机到达对岸岗亭后，小D才动身步行过桥。山涧并不太深，比中国云贵川那边动辄几百米深、几千米宽的山谷差远了。小D走路走得有点着急，怕后面有车要过桥，不想耽误别人。所以她也无心欣赏山涧之间的风景，任凭清澈的溪水在桥下流淌，任凭云朵在山间遨游。

    走完这两三百米的桥，小D问司机：“前面还有多少座这样的桥啊？按照这速度，咱今晚天黑前，能到达Lu市么？”

    “还有五六座桥吧，来得及的，您不用跑，不用慌，后面的车等你一下也可以的，他们都等习惯了的。”

    “好吧，我看这一天下来也没有一百几十辆车，让他们等吧。”

    这清澈的山泉水里，盛产山坑鱼。一路上卖鲜鱼、活鱼的，卖熏鱼、干鱼的都有，小摊摆了一路，卖鱼的妇女们吆喝了一路。这种鱼的口感应该是非常鲜香甜美的，可惜小D没有时间留步品尝。

    山下的湖里，常常有几艘小艇，甚至是独木舟，在湖中摇曳。男人们在撒网捕鱼，阳光映照下，湖面波光粼粼，银白色的鲢鱼，被渔网束缚后，不停地在水面跳跃。

    傍晚时分，小D终于抵达Lu市。宽阔的大路两旁，凤凰花花开正艳，就像点着了一树树金色和红色相间的火焰。加油站建设在一个高高的红土坡上，远远就能让路人看见它的招牌。小D希望站内有士多店，可以买些零食和饮料，却发现不但没有卖东西的，连协助加油的工作人员都没有。

    一位身材极好的年轻姑娘，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超短连衣裙，正拿着油枪自助加油，她身旁的座驾是一辆黑色的丰田霸道。小D不禁感叹：美女配霸道，真是赏心悦目！这车这人搭配起来，太拉风了。

    两人晚上在当地一个中餐馆吃了一份很咸的炒饭，一条很咸的红烧鱼，和一盘炒青菜。餐馆的老板娘还想挽留小D住宿，小D拒绝了。她无论到哪里出差，都更喜欢住本地人的酒店，没那么多事儿。中国人圈子很小，玩笑、谣言、是非曲直，都传播得非常快，她很不喜欢。还有就是小D这个人脾气不咋的好，遇见不公正的必定会发声，眼睛里进不得一颗沙子，缺乏容人雅量，住本地酒店住得不舒服可以随时要求它整改；住中国人的酒店，难免碍于面子无法开口，在这异国他乡的，得罪自己的同胞一点也不划算。

    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班时间，小D来到当地的分公司。这是一个大院子，主建筑是一栋两层小楼房，旁边两侧各有三间平房。员工们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一个棕色皮肤的小女孩在花园里跑来跑去。这小孩大约两岁，跑起来还不是很稳当，时不时就摔一跤。小D以为是客户的小孩，又或者是员工的小孩。毕竟当家里有事没人带孩子的时候，偶而把孩子带去公司上班，也是小D在深圳经常做的事情。

    “宝贝儿，你跟谁来的？你妈妈呢？”小D问她。

    “我妈妈在上帝那里。”她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点也不委屈的样子。

    这时候保姆阿姨来了，把小女孩带进了屋里。小D的同事，这个分公司的负责人也走出来跟小D打招呼。

    “她是我的女儿，我准备带着她回国了。所以上级安排你来交接我的工作。”他对小D说。

    “回国干啥呢？在这里挺好的。”

    “在这里的确清净，但是人死了，病死的，我心里始终有个沉重的枷锁，我认为就是我把她害死的。”

    “回国打算怎么办呢？重新找工作，自己带孩子？”

    “我父母六十多岁，还能帮点忙，他们答应帮我带孩子。”

    “但是你老婆和儿子，他们知道这个事情么？”

    “知道的，我老婆坚决不肯给这个孩子上户口。我要向法院申请离婚，把我自己的户口分出来，再给这个孩子落户在我的户口簿里。”

    “你早几年前就应该离婚了，长年累月都不回国，对国内的人也是不公平的，何必等到现在。现在倒是没有离婚的必要了，孩子上户口上学都不难办，DNA验亲通过，落户在爷爷奶奶家里也是可以的。”

    “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工资卡都留在国内，平时就靠分公司发的几百美元外派补贴过日子。我也没有能力带孩子，更何况是个女孩。我离婚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自己可以没有任何束缚，自由自在。既然是一无所有，就孑然一身，干净得彻底一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