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

    小D在飞机上，就看见漫山遍野的黄色小菊花，飞机降落后，跑道两旁原本翠绿的草坪，也早已被一丛丛小黄菊所覆盖。机场的大厅、过道上，总有那么几幅巨大的海报，海报上的图画是本地的少年，怀抱着一大捧小黄菊，欢迎大家光临本国。

    小D每次回国，必定来这里转机，这次航空公司安排的酒店离市区很远，大巴车行使了将近一个小时，从天光走到天黑，才把旅客们送到下榻的酒店。高原的气候干冷，早晚更显寒凉。小D下车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在酒店前台轮候入住登记时，就不得不打开随身行李箱，把厚厚的外套拿出来穿在身上。

    这个季节的早晨，阳光来得更早一些。小D在陌生的环境里通常睡得不好，早早就醒了。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是对面一个高高的山坡。山上的牧草已经收割完毕，无数圆圆的车轮式的草垛，星罗棋布地散落在这片高山草原上。山上的小黄菊，花开得那么努力，那么灿烂，仿佛要跟日月同争辉。

    小D趁酒店有WiFi，赶紧把工作邮件都处理好，把工作群聊都浏览一遍，把需要对接的工作，都给同事留言好。到了机场，没有WiFi没有手机信号，她就只能看纸质的书打发时间了。在如今中国发达的网络空间里，如果一个人大半天都音讯全无，恐怕要担心他失踪了、出事了、被诈骗团伙控制了。。。然而，这种动辄消失二十多个小时，对常年出国工作的人来说，太平常了，有时候，还可以说是难得的清净呢。

    在候机厅的一侧，一位白人妇女手捧着书，席地而坐，她的四个孩子围坐在她身旁，静静地听她讲书本上的故事，嘴角旁，时不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每日在这里候机的中国人太多了，机场里所有指示牌都同时使用本国文字、英文、中文三种文字做标识。航空公司也聘用了中国职员，为大家办理值机手续，广播里也用普通话进行值机信息通知。除了到这片大陆旅游的一小部分国人，大部分都是出国务工人员，和做生意的商人。务工人员里，基本上都是对外援助到某个国家：修路、搭桥、盖房子等，参与工程建设的。

    这些年里，小D在其他国家，遇见过好些个不怀好意的本地人，故意抹黑我们的国民，诋毁我们的建筑工人，贬低我们的建筑质量，总之，我们国家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在他们嘴里被说得一文不值。在贬低我们的同时，他们大肆吹捧欧美为他们所做的“贡献”，例如修了哪一条路，盖了哪一个教堂、医院和学校，投资了哪一家工厂。小D心里非常不解：都说殖民地如何如何被剥削，这些人为什么还感觉被殖民是很自豪的样子呢？

    从另一个纬度来看，老百姓都是向往更美好的生活的。因为贫富悬殊，分配不均，有钱的人越有钱，穷人越穷，社会的怨气就会越来越深重。他们向往欧美，也许是因为欧美有更好的生活环境，他们希望能在欧美上学、工作、生活，赚到更多的钱。所以，很多孩子从小被培养踢足球，理想成为英超、意甲、欧冠杯的大明星，年薪过亿，一人致富，带动整个家乡发展。这些，都是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许本地政府，比殖民地政府更糟糕更腐败，从老百姓的角度来看，他们只支持能让自己生活过得好的政府，才不要管这个政府的领导是欧洲人，还是本地人。

    小D如今身在的这个国家，是这片大陆上唯一没有被殖民过的国家，所以，它保留有自己的文字、自己的语言、自己的传统文化，不受外来侵略的影响。本国的航空公司，是国家控股，每年为国家创造巨大的利润，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航空公司。

    无论是波音787还是空客330，巨大的机身上，都装饰着这个国家非常有个性的文字，这些文字就像一个个小人儿，在跳舞，在沉思，在奔跑，在静默，甚至像扯着毛巾在洗澡，太可爱了。多么珍贵的文化宝藏啊！这是人类之母诞生的地方，山坡上那些金灿灿的小黄菊，就像这个国家光辉灿烂的文明，无论条件如何恶劣，都扎根土地，顽强生长，年复一年，为人民带来光明和希望。

    飞机越飞越高，山地，高原，田野，都渐渐隐没在云层下。小D希望每年这个季节，都能有机会回国，能够再次亲近这漫山遍野金灿灿的小黄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