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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我吃醋我能明说吗

    “这么说,你还要继续当那丫头的贴身保镖?”沁水看着收拾行装的萧逸竹,冷冷问道。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萧逸竹低着头,道,“对了,懒道兄每年这个时候都来找我喝酒,你若是能碰到他,替我道声抱歉,方便的话,再给懒道兄打些玉竹春吧,他很喜欢你做的这酒呢。”

    “你们的约定关我屁事!还让我搭酒……我那酒是从河里打上来吗?说送谁就送谁?”方沁水气愤道,“你倒是会做顺水人情!”

    “哦,不方便就算了。”萧逸竹道。

    他仍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方沁水看了就来气:“江湖上现在都在盛传你已重出江湖,这消息一出,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磨好了刀,准备要与你寻仇?万壑这般费尽心机,定是要算计你性命!”

    退出江湖,意味着前尘恩仇可一笔勾销,守江湖规矩的人,哪怕与萧逸竹有再大的不同戴天之仇,都不能再去找他报仇;但是,只要他再入江湖,那一切就又都不一样了。

    “从我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我早就有了这样的准备。”萧逸竹头也未抬。

    更别说出尔反尔,再入江湖了。

    “有准备?有准备你还着了妙手回春的道儿,差点儿死在常冬瓜那草包手里?你那些仇家,哪一个不比常冬瓜难缠?”

    “沁水,”萧逸竹终于整理好了简单的几件行装,抬起头看着方沁水道:“我所说的准备,是赴死的准备。”

    退出江湖是种逃避,但是,当已无退路,退无可退之时,要想了却一切的纷扰,就只能偿上一命了。

    沁水闻言,不由喉间一哽。迟了片刻,方才轻轻道:“那……让我陪你走这一程吧?”

    “不用。”

    萧逸竹回绝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决绝,让沁水略略感到些难堪,不由红了脸道:“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想,反正你要死,你的命给哪个仇人不是给?不如给了我,由我把你带到我兄长坟前,亲手杀了你来祭奠我兄长,才不是为了你……”

    “沁水!”萧逸竹打断她急躁的解释,坚定地,却又温柔地一把把她搂在怀中。

    方沁水在突如其来的晕眩中,听到萧逸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早就知道,我们没可能……人生苦短,别再往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沁水的眼泪悄悄流了下来。刻意逃避的事情就这样被提出来,让她有种无所躲藏、无所遁逃的感觉,好像曝晒在阳光下的离水之鱼。所谓的有缘无分就是这样吧。即使过去了十二年、二十年,既定的命运依然无可逃避。

    方沁水想挣脱,却又贪恋这臂弯里的温暖,那里似乎有种不属于自己的虚幻的包容与安宁。

    良久,抑或只是一瞬,方沁水紧紧闭下眼睛,再睁开,余下的泪水全都被她挤进心里,瞬间结了冰,把胸腔里的跳动的火热冻成冰冷坚硬的铁。她用了十分内力,狠狠推开逸竹,抽身而去。

    刚刚理顺气机的萧逸竹冷不丁胸口受此一击,顿时疼得呲牙咧嘴,脚下一个站不住,一直后退三步方才站定。抬头去看时,却只来得及看见方沁水白色的裙裾似风中落叶般倏然闪过,再不见了踪影。

    唉,会武功的女人不好惹啊。

    出得房门,萧逸竹又是一拍脑袋:不会武功的女人更不好对付!

    只见房门口堵着个胖大婆娘,萧逸竹只觉得刚出门便撞上了一堵墙。这位阿婆叉着腰,对萧逸竹横着眉毛:“你也要溜?想都别想!”

    萧逸竹忙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大嫂,小的不敢跑。”

    胖大娘用鼻孔哼了一声,道:“谅你不敢。你们三个昨天折腾了我们半宿,占了我们两间上房,你说,该给我们多少房费?”

    萧逸竹疑惑道:“不是说房东是村长么?怎么,您就是?”

    “老娘是村长家当家的!哪儿那么多的废话,快交房费!”胖大娘很不耐烦。

    “那您说,多少钱?”萧逸竹赶忙又施一礼。

    “占了两间房,用了许多热水,费了我不少柴,你给四十文吧。”话说出口,胖大娘似乎有些后悔,她想了想,伸出胖手使劲儿一推,逸竹刚刚走出来的那间房的木板门登时给卸掉了半拉,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

    萧逸竹正看得目瞪口呆,就听胖大娘说:“哎呀,门也被你们搞坏了,再加五十文吧!”

    萧逸竹看着淳朴的胖大娘,从腰中摸出些碎银,大约有半两多,放在她的胖手中,微笑道:“有劳大娘了,不知能不能再给小的一些干粮?”

    片刻之后,萧逸竹背着一大包窝头,心满意足地走出了白家庄。他沿着唯一的一条官道慢悠悠晃着,不多时便看见坐在路边揉着脚的唐薇。

    见萧逸竹走过来,唐薇想走,却是站也站不起来,只好气鼓鼓地扭过头不看他。

    萧逸竹走到唐薇面前蹲下身,看见她的右脚踝肿的像个大馒头:“怎么,跑太急,扭脚了?”

    唐薇依然别着头不吭声。

    萧逸竹并不以为意,只把装窝头的包袱挂在唐薇脖子上,不容她反对,便俯身将她背了起来。

    “你把我放下来!”唐薇又气又羞。

    萧逸竹不管她,自顾自往前走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我没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全告诉你吗?”

    唐薇拉着脸不吭声。

    萧逸竹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只好又道:“薇儿,你若是不说,我就只能乱猜了。猜对猜不对的先放一边儿,你知道吗,动脑筋想事情是需要耗气的,而我们习武之人,又极为需要气息的充沛。刚才我中毒受伤,又强行调用内力,这都使得我气息已经受损了。在这种情况下,让我再耗气想些没头没脑的事情,我想我的气息,唉……”

    他这半真半假的一通扯,竟让唐薇从心中慢慢升起了些愧疚,只觉得自己太任性,明明人家为了救自己都受伤了,自己却还揪着些没影儿的小事情斤斤计较,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唐薇始终心里憋着口气下不去。那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委屈,以及几分说不出口的酸涩,甚至惶恐。

    唐薇有些担心。

    可自己究竟在担心些什么呢?

    只听萧逸竹又是一声长叹:“唉……”

    唐薇实在忍不住了,不由扭捏道:“我也不是因为你瞒着我才生气,毕竟你也是受人之托……”

    “那你到底是……”萧逸竹被她说的更加纳闷了。

    唐薇嘟囔了句什么。

    萧逸竹完全没听清,只好侧了头问她:“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