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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谁知道人模狗样的皮里藏的是什么

    如果有盗门的匪徒,突然闯进来把这所有的文牍全都偷去毁掉,老皇帝愿意赏他黄金万两。

    可这究竟只是没一点儿用的胡思乱想。老皇帝摇摇头,颇有些疲惫的往后靠在金色坐榻的一堆明黄软垫之中,手中捏着一封“鬼戎大举来犯”的快报。这是在六皇子等人启程之后不久,由太子亲自呈送过来的。

    老皇帝皱着眉略扫了扫快报,便信手丢开,对太子道:“你现在监国,你怎么看?”

    “兹事体大,儿臣不敢擅做决定。”太子偷眼看了父亲一眼,依旧恭敬道:“不过接到急报后,儿臣约略也有些想法,不知是否可行,还请父皇决断。”

    “说来听听。”老皇帝眼皮未抬,只接过夏内侍递来的一盏牛乳炖燕窝,慢慢啜饮着。

    太子道:“张可俞案发后,北疆守将受牵连者众多,目前守备相对空虚,鬼戎选择此时进犯,可说是乘虚而入。儿臣以为,当下之计,应立即充实边防。”

    他略停顿下,看了看还在喝燕窝的皇帝,接着道:“儿臣在结办张可俞案时,其实已经在筹划此事了,只不过,朝中武将要么另有任派,要么就是惧怕鬼戎,不敢应召而往,一时间,的确没有合适的人选。”

    皇帝依旧捧着碗盏,道:“鬼戎一向骁勇善战,扰我北方边境多年,我朝虽对其打击震慑连续几十年,但收效确实不大。朝中武将畏难倒是也情有可原。”

    太子深以为然,颇有些气愤:“这些武将们,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平日纸上谈兵夸夸其谈,一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个个缩头缩尾,明哲保身。”

    “这些气话,说说也就罢了,整治这些人也急不得一时。现在,边关告急,总没人出头也不是个事儿。”说起吏治,皇帝就觉得头痛。这些问题形成由来已久,改变自然也非一日之功,但眼下的近忧却是要命的事儿,必须得想法子解决了。

    太子道:“现成的武将不堪重用,儿臣想,索性从武职较低的军中之人现提拔有用之才,再悬以重金奖励,这样一来,怎么也会有人应征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法不错,可问题是我们没有时间啊,”皇帝抬抬眼皮,一闪而过的目光依然犀利,“征选命令传下去,报名,甄选,考核,等这些流程走下来,选到了可靠的人,却也让鬼戎攻到咱们都城了吧。”

    “父皇,儿臣以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太子好似早有准备,侃侃而谈道,“走正规选拔程序自然赶不上用人,但平时对军中的考核以及风评物议一直都在,儿臣监国期间,也曾在各个边疆巡防过,对军中可用之人倒是有些认识。”

    “哦?听你的意思,你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是,父皇。儿臣举荐一人,此人名叫高显,现任壶裕关十夫长。”

    “十夫长?”皇帝哑然失笑,道,“虽然壶裕关位置险要,距北疆也近,可是一个十夫长,也就能负责个看城门或街面巡逻,你要一下子把他抬到将帅之位?而且,你怎么会认识一个十夫长?”

    太子微微笑道:“父皇一直教导儿臣兼听则明,需不拘一格降人才,别说十夫长,就算是柴门布衣,如果有可用之处,儿臣都会留心。”

    皇帝嗓子里似乎有痰,颇有些不痛快地咳了两声。

    太子继续说道:“高显其实早就升任了副将,带兵打仗颇有些韬略,早前西境的犬芒族为患一方,经年未决,西境的地几乎给犬芒侵去了大半,这高显到任后因地制宜,屡出奇兵,只不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平定了犬芒之乱,收复了全部失地。

    “这次立下的大功本能保他升任将军,但被当时他的上司冒顶了功劳,高显气不过便申请调离,去了北疆守备,但又因为顶撞当时的北疆主将,竟被贬为一个小小十夫长。他这人脾气怪,也许是被伤透了心,说当个十夫长,给个金山也不换,居然就在这个位子上干上了,后来上司主动给他升职他都不去,这都快十五年了。”

    “就算如你所说,这是个可用的将才,但他脾气如此古怪,升职都不要,你有什么把握能启用他做将呢?”皇帝看着自己自信满满的大儿子,问道,“他准能听你的调遣?”

    “高显这人虽然桀骜不驯,但有一点是可让人加以利用的,那就是此人极为孝顺。”

    太子对老皇帝陈述道:“高显母亲守寡多年,从小辛苦拉扯他长大,高显一直对母亲恭敬有加。他到北疆赴任后,想到北疆苦寒之地,老娘年迈恐难适应,遂自己一人赴任,家眷和老娘都留在了他的家乡承州。大概两三年前高显之妻因病去世,又没有留下子嗣,他家也请不起丫头,只剩下高显老娘孤身一人,无人照料。

    “儿臣的田庄恰巧在承州,当年冬天,儿臣到田庄办事儿,看见街上有一个要饭婆子快要饿死,一时恻隐,把她救到了庄上。后来才知道,这个婆子便是高显的老娘。高显其实在得到夫人过世的消息后也正在往家赶,只不过因为路途不平耽搁了行程,才让他生病的老娘差点儿成了路倒儿。

    “高显赶回承州,得知老母被儿臣所救,到儿臣庄上拜谢感激不已。儿臣怜他常年在外保家卫国,连自己老母亲也不能侍奉在侧,遂特准他母亲在儿臣庄上住下,并专门划拨了一批使唤丫头小子照顾着,且按月供着粮食银钱。”

    皇帝听罢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高显为报恩,自当心甘情愿为你肝脑涂地。只是,就算高显可启用为将,想那北疆驻兵有一部分跟随张可俞父子谋反被处决,剩下的兵力本已不足,这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为张元张华旧部,这高显空降而去,还是一个区区十夫长出身,如何能服众?”

    太子早知皇帝当有此一问,此时听到,不由微微一笑,随即挺了挺胸,对答如流:“北疆兵力有缺,可从相近的壶裕关临时调拨,急行军的话,一天可至,这个倒不难。至于安定军心,高显一人的力量的确有些不足……”

    太子看着高高在上的、正盯着自己的老父亲,缓缓道:“儿臣不才,但在收买人心上还是有些法子的,因此,儿臣自请到北疆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