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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刑天”

    夹断?

    陈知府不解,他觉得不像,人的一个头哪有那么容易夹断的?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平常谁家没有一个不长眼的小孩,时不时就夹个手指,也没见几个小孩就能被门给夹断手的。这手指那么都夹不断,何况是一个脖子了。

    可是这个观点是赵南星说的,他不敢反驳。

    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

    这番姿态落到了旁边的络央眼中,除了感慨一句“官大一级压死人”之外,也只能再说一句官场黑暗了。

    络央道:“可是看起来不像。”

    得到了陈知府一个偷偷摸摸的钦佩眼神。

    赵南星说:“怎么不像呢?”

    他做了个推门的动作,说:“头探进去,然后呢,里面有个人用力的关门,就把这个头给夹了下去,十分的果断和速度,因为来人反应不及,所以表情上并没有惊讶或者害怕以及恐惧,就是一个打量的表情。”

    络央说:“那身体呢?这个头能够流那么多的血,那身体不是会流更多的血?可是外面干干净净,连门上都没有半点血迹,倘若真的是如你所讲的那样,那门上必然当场溅上大量的血迹,那个.....”

    她忘记了那个吓得疯掉的胖厨子的名字,赵南星接上:“庞三。”

    “啊对,那个庞三若是当时见到了门上有大量的血迹,定然就不会产生往里面窥探的想法,也不会吓疯了。”

    庞三这种恐惧程度,应该不是被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头给吓到的,他定然是看到了比门口场景更恐怖的东西才是。

    可是里面,能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呢?

    问题就出在这里,陈叁苦着脸:“回禀君侯,回禀神官,院落之中,并无更加恐惧的东西。”

    并无更加恐惧的东西?

    赵南星不信。

    他看了一眼旁边几个还在范围的捕快,道:“就这区区门口之物,就这样了?”

    话中的不满溢于言表:堂堂知府衙门的捕快,看到一个人头就成了这幅熊样,那还能指望这些差役如何破案,如何保护城中的百姓,如何应对突发状况?

    陈叁十分不安,同时他也在心里暗自骂手下那几个不成气候的捕快,让他在赵南星面前丢脸。但是又觉得,那门口的那个东西,实在是不能说是“区区之物”。

    赵南星不也是看了一眼就撇过去了么?

    这捕快那不能撇过去,还要忍着剧烈的感官不适强迫自己仔细打量,十分的令人难受,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好像看一个丑东西,明明一眼看过去就惨不忍睹了,一般人都选择闭眼不看来拯救自己的眼睛,但是捕快就不行,非要仔细看,凑近看,一遍一遍的看,这不是越看越给自己找罪受么?

    想到这里,陈叁就有点替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委屈,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赵南星的官位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于是陈叁也就只有低头挨骂的份。

    此刻有个已经吐完的捕快大着胆子说道:“君侯大人,我家大人是冤枉的......大人事先不知,小的几个并不是因为门口那一幕就如此的,而是那院中.....院中实在是......实在是无法直视。”

    院中如何无法直视?

    赵南星闻听,疑虑从心起,大步上前,取出手帕,推开了院门,院中确实好像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或许是打斗,因为门口作为影壁使用的假山和水缸都碎了一地,荷花也倒在了地上碎地不成样子,好像被人刻意给踩了一样,可是除了这个,院中其他的东西,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

    此刻那个捕快又说:“回禀君侯,这才是令小的们几个感觉到恐惧的地方,当时我们抓到庞厨子.......庞三的时候,庞.....他就说闹鬼了吃人了什么的......”

    庞厨子叫庞三,陈知府叫陈叁,名字冲了,估计府衙的人应该一般都只叫他庞厨子,这回是在赵南星面前,不好直接如此称呼,才战战兢兢的叫了大名。即便是这样,那捕快也不安的很,一双眼睛即便是低着头,也提溜乱转,一会儿偷瞄一眼陈知府,一会儿盯着自己鞋尖。

    络央听到这里,问道:“只是凭着闹鬼了吃人了这两句话,你们怎么就知道,出事的是孟大人这边呢?”

    那捕快回道:“原本是不知道的,当时就只觉得庞厨子怎么忽然疯了,想着先把他擒住再说。结果遇到了厨房的小翠,还是仵作的小......李五里,这才知道,应该是孟大人那里出了事情,哥儿几个就赶紧一边擒着庞厨子,一边跑去了孟大人这边。”

    赵南星问:“你们见了什么?”

    他没有直接问这个主动回话的捕快,而是示意了一下他后面一个一脸菜色的小捕快发问:“你说。”

    那个小捕快年纪很轻,大约十八九岁,一张小白脸吐得脸色发青,此刻忽然被点名,给直接哆嗦了一下。

    那小捕快战战兢兢被旁边的老捕快推到了赵南星面前,道:“回,回大人,当时钱捕头带着我们去的,小的记得,一路上都是血腥味,越是靠近,血腥气就越大,然后等到我们到了这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院中十分的嘈杂。”

    “是什么动静?”

    “兵乓作响的,什么都有,还有脚步声,在跑一样。”

    “然后呢?”

    “然后钱捕头就让小的上墙,偷偷看看到底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继续说。”

    那小捕头越是回忆,脸色就越绿,强迫自己咽了一口口水,才继续道:“小的就从那块爬了上去........”

    他指了指距离大门不远处的一个围墙,围墙旁边有一颗不高的树,确实足够爬上去窥探。

    “然后小的就看到......有个没头的东西,在院子里乱窜,满院子都是血......一会儿跳上了院子里的房顶,一会儿跳到了石桌上,一会儿就趴在地上好像要舔地上的血.....可是.....可是他没头啊......”

    小捕快比划道:“没头,像是没头苍蝇那样乱窜,还能上墙,像......像壁虎!小的吓得舌头都打结了,叫喊不出来,手脚也软了,就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

    赵南星:“后来呢?”

    他又问了那个一开始回话的捕快,他应该就是那个小捕快口中的“钱捕头”。

    钱捕头立刻道:“回禀君侯,回禀神官,小的几个在底下一直观察小留的反应,不用细问便知道那院中不好,于是小的几个就不敢怠慢,不敢轻敌,严阵以待......”

    络央听着,心想:“这钱捕头看着倒是稳妥的很......一点也不像是戏文里唱的,一般的捕快都咋呼的很,废物的很,什么案子都破不了,非要等到主角登场相助才行。”

    赵南星嗯了一声:“不敢怠慢就是知道对手厉害,不敢轻敌就是不敢立刻冲进去,严阵以待,就是在门口磨磨蹭蹭对吧?”

    钱捕快万万没想到赵南星竟然如此慧眼如炬,而络央,也万万没想到赵南星竟然这么直白,反正,钱捕快的脸都绿了,腿也软了,“扑通”给跪了下去。

    赵南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十分的不给面子:“说你谨慎,没有立刻破门而入也是对的,可是你竟然让你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小捕头去探听虚实,若是他毫无经验,露了动静惊动了院中的凶徒,后果是你来承担,还是这个小捕快承担?”

    赵南星说着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很平淡,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也算不上严厉,但是现场却立刻跪下去了一片,不光是那个首当其冲被指责的钱捕头,还有重用了钱捕头的陈知府,各个抖成了一片。

    络央再一次感慨一句:“啊,官大一级压死人。”

    ......

    赵南星的话也就止步于此了,不再多说,他不再看地上战战兢兢磕头的钱捕头,而是随便指了一个年纪不大不小的捕快道:“你继续说。”

    那个捕快一个哆嗦,立刻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所有都和盘托出:“后来,后来钱捕头等到院中没了动静,这才带着小的们冲了进去,之后,那院中,就空空如也了。”

    赵南星:“空空如也?”

    那捕头磕头:“空空如也,院中除了门口人头之下,其余地方皆无血迹,也没有小留说的满院的血,也没有什么无头乱窜的人......钱捕头......钱捕头还怒斥了小留一顿.......”

    赵南星又哼了一声。

    那钱捕头,又是一个哆嗦。

    赵南星也不再看钱捕头,直接进了院中,那门口一大片的血迹,只留下一点点干净的地方,赵南星皱眉,撩起衣袍下摆,抬步跨了过去,跨过去之后,返身,很是自然的对络央伸出手。

    反倒是络央,愣了一下,才犹豫的搭上了赵南星的手,跟着过来了。

    那几个捕头因为害怕赵南星,生怕再落下一点什么不是,到时候就不是降罪降职的问题了,很可能要去牢里住一住,这一个犹豫,就让赵南星和络央扯开了一些距离。

    赵南星问道:“神官大人,可觉察出来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络央说:“这要从何说起呢?要是从进门开始说,这人头,和血迹,就很不对劲了。”

    赵南星心中一动:“怎么说?”

    络央道:“你不觉得那个头,和那一滩血,对不上吗?”

    络央说:“一个头才有多少血?那么一大滩,足足是个成年人的血量了。而且门上一点血迹也不见也令人生出疑虑,一开始我怀疑是被人为擦拭掉的,可是又不像,凡事经过必有痕迹,我刚刚路过那门口,抹了一把,毫无反应。”

    络央拿出手心中的手帕,那手帕上干干净净,哪怕是仔细去闻,也闻不到什么。

    络央说:“闻不到就对了,这个手帕的东西,只有和人血相遇才能够发生反应,人血越多,手帕就会越红。而且这手帕反应很敏锐,哪怕是血气,也会产生反应的。”

    血气?

    赵南星想到刚刚络央路过门口。

    络央等的就是这个反应,她说:“门口的血,不是人血。”

    “那是什么血?”

    络央说:“不知道。但是,这头,应该是那个小捕快看到的那个没头苍蝇丢下的。”

    赵南星道:“你相信那个小捕快说的话?”

    络央道:“那小捕快应该不敢说谎的,钱捕头么......虽然一开始有点想要邀功的意思,不过不是遇上你了么......”

    赵南星先是无语,然后才说:“若是当真,那现在,城中有个无头尸体在满城乱窜,而且,还是吸血的。”

    若是小捕快不敢说话,那么原本院中,应该有很多的血迹,可是一转眼的功夫,那血迹就不见了,总不能是那无头尸体给擦掉的吧?

    络央想不通这个:“无头即是无嘴,如何吸血?”

    在这一点上,赵南星的奇思妙想就要比络央大多了:“你知道刑天吗?”

    刑天是上古神话的一位古神,为炎帝手下一员大将,传说是一个巨人,与黄帝大战时,被砍掉脑袋,因此称为“刑天”,意为“形体夭残”。

    《山海经·海外西经·形天与帝争神》载: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刑天是否真实存在,或者是人为杜撰,这个都不要紧,要紧的在于,刑天,也没有头。

    但是它却可以把自己的身体的别的部分变成五官,而且那五官能够发挥作用,辅助它继续战斗。

    ......

    络央说:“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无头的尸体,也可能变成如此?如刑天那样?”

    赵南星挑眉,点头。

    络央简直无奈:“刑天是上古神话的人物。”

    赵南星不以为意:“上古神话人物,为何会出现在凡人写的书中呢?要么是凡人亲眼见过这刑天如此变化,要么,就是这个凡人看到的所谓刑天,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神灵。”

    络央道:“你的意思是说,距离山海经,炎黄故事发生数千年之后,‘刑天’,又出现了?”

    络央觉得,这个赵南星实在是不合适办案,他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把一个本来就不简单的失踪案,给断成带着悬疑、玄幻和离谱的鬼神故事。

    但是偏偏还没有人敢反驳他。

    因为,官大一级压死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