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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半面观音”

    那小兵起初不信,觉得掌柜是要么是疯了要么是傻了,虽然并没有立刻反驳他,却也是不自觉的带上了狐疑之色。

    也不怪那小兵,起初孟百川听到小兵结巴来报时候,也狐疑上头过,反复问道:“你说,那些家伙,是自己用腿脚,走进来的?”

    那小兵之前就狐疑过,自然明白孟百川狐疑的是什么,事到如今,急到临头,小兵也忘了分寸,一把上前拖着孟百川就走,就如同那个老掌柜一改往日知道他们身份时候维诺的模样,把小兵推攘到那处可看到大堂全貌的二层拐角,指那处,叫小兵看。

    小兵如今也是,拖着孟百川就走,一边还嘴上没停:“大人大人,我的好大人,求求您,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先去眼见一番!真的出了大事!”

    孟百川不倔,那小兵一脸焦急要哭的模样又不是没有看到,于是就真的随着那小兵去了,他的亲兵和随从也不动声色,分散,呈包围状那般,一起聚拢到了琴菓楼。

    琴菓楼,早已经没有什么无关紧要的闲人了。

    那包括来请孟百川的小兵,皆是赵南星的亲兵,本身就有一定的见识,哪怕是心中普通狂跳如同一只滚水的青蛙,那面上的胆怯也非要等到见到了上将才敢流露的。

    在琴菓楼待命的小兵一看这如此场面,便知道这“待的命令”已经来临,于是安排一些人筛查闲散人群,一些人把那关押的红袖牢牢锁好——按照之前赵南星的意思:“绝对不可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虽然不知道以那些家伙的智慧,到底懂不懂所谓的调虎离山。”

    那些小兵,自己为自己安排任务:这些是用来护外的,就是在楼外疏散百姓,尽量不要声张出去,同时防止楼内的猎物外逃,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这些,是用来围攻的,不惜一切,诛杀之,只针对楼内,若是出逃,不管;另外这些,死守红袖,其他,不管。

    如实安排,这才让孟百川赶到的时候,尽管那些“人”已经发现自己暴露,开始攻击,却也没有造成什么动乱。

    孟百川尚未靠近琴菓楼,就感觉到了地动,不是那种天地崩塌的动静,而是有什么东西,服帖地面,朝着地下,一声怒吼。

    这声音如浪,伏地而过,人自然是感觉不到,只觉得脚下似乎刮过一阵怪风罢了。但是那些家畜,比如街上巷口中原本安睡的黄狗,一下子惊吓一般窜起,狂吠起来。

    经过的路人被吓得不轻,同时不明就里,以为那狗忽然发疯,不耐之下,一脚踢过去,黄狗先是受惊,之后又被无辜一脚踢来,委屈之下,呜咽逃走。

    孟百川此时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依然没有料到之后遭遇的一切。

    他刚刚前脚跨进琴菓楼大堂的门槛,凌空就接住了飞扑而来的一片阴影,那片阴影看似如一个巨大的斗篷,入手沉甸,触感十分不寻常,随着孟百川根据惯性力量接下,他还感觉到那东西上似乎还挂着一个重物。还没来得及看个仔细,旁边小兵已经惊呼出声,等到孟百川顺着小兵视线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手上的,竟然是一张连着头颅的人皮!

    .......

    阐述至此的时候,孟百川的手上,还有刚刚抓住那人皮时候的触觉。

    说道这里,听到这里,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沉默了。

    沉默,是身后的落日和那一片无风自掉的黄叶。

    顾悦行没想到自己是整场唯一一个有所表现的人,在听到了孟百川抓过人皮之后,他的汗毛静悄悄地竖了起来,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胳膊。那不是害怕导致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感。

    他偷偷观察旁边,络央坐的远些,旁边的赵南星倒是冷静,他的脸依然白净,眉眼依然合适随时入画,他随意一般搭在一旁的露出袖口的手也是一如既往白皙修长。顾悦行偷偷看他手腕上的汗毛,很好,汗毛表示一切如常。

    顾悦行险些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不过这种感觉在看到了孟百川一脸的菜色的时候瞬间找到了同盟,他可以放心的放任自己的感觉了,因为他知道,此刻孟百川心里的感觉也不咋地,甚至比他更不咋地。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也不算是反感,也不算是不适,比抓什么熊皮牛皮马皮之类的不一样,人皮触手温软,尚且还有弹性——这一点的后知后觉令孟百川觉得十分的可怕,无论是触手温软还是那种弹性,都让孟百川不得不正视一件事情,那就是:“属下觉得,这些人,应该是刚刚死去不久的,否则皮肤无法保持住如此的鲜活.......”

    青天白日,二十多人的活人失踪,被活生生剥下皮囊骨架,但是几乎已经把整个青果城都包围的孟家军竟然无一人察觉和探听到。

    这种强烈的失职和自责令孟百川无法起身,他长跪,请罪:“属下该死,竟不能保护百姓安危!请殿下降罪。”

    面对这种真情实感的请罪和自责,赵南星先是说:“如今正是用人时候,你现在请罪让我治你,谁去替你收拾残局?”

    还未等孟百川借这个坡下这个驴,赵南星又说:“再者说了......你果然无用了,竟然能够丢了五个......还有,你抓住那三个活口做什么?为何不当场诛杀?留着做什么?”

    这个顾悦行就不同意了,他用胳膊怼了赵南星一把,把赵南星的胳膊从靠椅扶手上给怼了下去,道:“当然要留活口,留着活口,看看这些家伙是怎么披着人皮在青天白日之下入城的啊,孟百川这一点可不算是做错了吧?”

    “.......这可不一定,”说话的是络央,她不紧不慢,第一句开口,还让顾悦行保不定她站在那边。不过不要紧,她很快说了下一句,“这些地坑里爬出来的东西,属性不定,十分难缠,是人不是人,是鬼不是鬼,留着后患无穷,再者说了,为何要弄明白,不需要弄明白,只要杀了就行,只要除了就行。”

    顾悦行明白了,络央这回是赞同赵南星的做法,除之干净。

    顾悦行干脆就有问题直接问络央了:“为何呢?若是明白这些怪物如何穿戴人皮,没什么坏处啊。”

    络央反问:“那有什么好处吗?或者说,有什么用?我们弄明白了这些,会阻止他们继续穿戴人皮吗?并不会,只会他们多活几天而已,多活一天,就会多增加他们逃走的危险。”

    说到这里,络央扭头和赵南星对视了一眼,两人目光交错之下,彼此已经心知肚明对方所想。

    赵南星道:“神官说的不错,只要除之干净,就算是治本。杏林大手有过一句话,无能医者,只治标不治本,有能医者,斩草除根。站在大局上讲,若是一种怪病,只出现在一人身上,且这种病症还极其容易传染,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宿主除掉。”

    这话说的,不是找骂么?

    顾悦行刚刚张嘴,赵南星就飞快加了一句:“当然,这句话肯定找骂,不过作为医者么,都是这样的,顾盟主可能不知道,古早时候,人间界的创始人曾经有个名号,叫做半面观音。”

    这还真没听过,顾悦行皱眉,虽然他还是想骂人,但是依然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他果然问道:“为何是半面?”

    络央替他回答:“因为另外一半,是恶魔,地府勾魂恶鬼。古早时候,那位人间界的创始人醉心于研究疑难杂症,走遍万水千山,记录一些医术上不曾记载,自己也不曾见闻过得疑难杂症,他常常和那些病者同吃同住,一边治疗那些病者,一边把这些病者的所有都一一记下,当然,他也为此吃尽了苦头,使得面目留下疤痕,全身无一处好皮肤,还为此瘸了一条腿......根据记载,他游历将近四十多年,见证过的疑难杂症多千例,其中不乏许多传染性极其剧烈的病症。但是奇怪的就是,这些病症,最后的出现的地方,永远都是他的笔记中。后来才知道,是他的缘故.......”

    络央说到这里,就没有明确说下去了,只是喃喃道:“他后来被人间界的弟子称为半面观音,这其中含义,除了人间界的关门弟子,知道的人不多。他杀生,杀戮无穷,那千例的杂症,最后都消失在他的手上,而消失病患最好的办法,就是铲除宿主。”

    这才是半面观音的由来:那面容丑陋的创始人,杀了无数的宿主,使得那些原本会祸害一方的疑难杂症消失于世间,等于是无形中拯救了千万人。他杀人是事实,拯救世人也是事实。他面容丑陋如同厉鬼也是事实,他的善举却令他死后焚烧烧出很多舍利也是事实。

    他是其中一例病症的最后一个宿主,所以他把自己给杀了。

    他是半面观音,观音,最终杀了恶魔。

    你能说,他是对,还是错呢。

    世人不知这半面观音含义,纷纷以为那是歌颂其仁心仁术,堪比半神。世人如此认为便罢了,人间界弟子,却要牢牢记住那张观音面旁,还有半张恶鬼。

    是做观音,还是做恶鬼,都是要以百姓为考量之处。

    顾悦行闭上了嘴。

    严格来说,赵南星的做法不算是什么错误。他要除掉宿主的直接做法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何况那些人皮也是人死不能复生,只是这直接了当说出,总觉得残忍。

    他听见赵南星此刻问孟百川问题:“为何会令他们逃出?”

    孟百川如实道:“属下无能,受迷惑,无法下手。”

    赵南星听着也跟着迷惑,他和顾悦行以及络央均对视一眼,三人皆是迷惑,最终赵南星一抬下巴,道:“说清楚。据实说来。”

    孟百川又是磕了个头,据实说出,那据实内容,实在是可怖至极。

    “那逃走五个.......那五个......属下该死,当时真的愣神了。”

    起初来说,他们围攻、包抄、下手狠辣有条不紊,甚至等到那些怪物全部褪去人皮做武器的时候,那些小兵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面对那种场面了。

    他们打扮成普通百姓,自然不会有武器,可是面对刀剑在手的孟百川等人的时候,他们先是褪下人皮做重物甩打重击,这些不算,有的还直接从自己的“嘴里”拔出一根带血带肉的长长肋骨当做武器相对,那画面......

    即便是受训如同孟百川,镇定如同孟百川,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更何况是背后小兵,那些小兵倒也训练有素,并没有立刻被打倒,而是交替去吐,你吐完他吐,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吐无可吐,就接受了。

    等到接受时候,那些“刑天”就落了下风。

    孟百川很快发现,他们的弱点是肚子。

    “属下,一刀下去,发现那怪物腹中有硬物,想着看个究竟,就挑开了其中一怪物的肚皮,结果发现滚落出来一个连这如同脐带模样的脑袋,确实是脑袋,属下看得分明的,连者一根如同脐带的东西,那脑子还在挑个不停。”

    画面震撼,却也没有给予他们条件让他们震撼多久。那怪物自哇乱叫的想要抢回自己的“脑袋”,其实那个时候孟百川他们也分辨不出来那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是脑袋还是胎儿,但是其中一个大受刺激的小兵实在是忍不住,也杀红了眼,直接在二楼把一个一人高的花瓶给砸了下来,不偏不倚,正中那个“脑袋”,即便是有头骨包裹,那也经受不住那个巨大花瓶的重击,随着花瓶碎裂,头骨也跟着迸裂,那怪物连尖叫一声都来不及,直接软成了一摊泥,之后,就一动不动。

    孟百川很快反应过来,扬声道:“弱点在腹中!挑开腹部!直击那脑袋!给我不惜一切,砸个粉碎!”

    形式就是在那个时候直接逆转的。

    一个,两个,三个......都是如此。

    “那怎么又逃走了五个呢?”顾悦行没忍住直接问了重点。

    孟百川道:“那五个,破开腹部,挑出来的,不是脑袋,而是......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