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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狩猎开始(六)

    二楼的装修与一楼相比显得非常寒酸,没有沙发,没有电视,小厨房的门口即是一张只能做六个人的长方桌,再然后就是四个小房间。敞开房门的是露西娅的房间,窗明几净,没有刷墙纸,没有空调和暖气,只有普通的木床和木桌子,满是缝缝补补的岁月痕迹,像是她自己手工打造的。唯一和现代科技搭得上边的只有桌子上的台灯,台灯旁是厚重的医学书籍,密密麻麻的笔记全部都在另一个本子上面,大概课本是在图书馆借阅的。两本书都很干净,没有一丝折痕,看得出来主人十分爱惜它们。

    “真是努力的小姑娘啊……”梅林感慨道,在二楼飘来飘去。

    另外的三个房间全部关着,一个是苏修的房间,同样的木床木桌,简洁朴素,和露西娅不同的是,他的床上有一盒手工饼干。身为烤饼干大师,技能经过“旅行手札”认证的梅林见猎心喜,即使是不能品尝也能观察观察,最后满意地评价道:“外貌不够规整,但是是充满心意的料理!”

    然后是一个小浴室,木架子上放着两块贴有打折标志的杂牌香皂,没有沐浴露,没有洗发水,连热水器都满是凹槽,也许是露西娅除锈时留下的。堪称简陋的浴室却相当干净,水槽亮洁如新,玻璃纤尘不染,没有化妆品和首饰,只有同样是特价产品的牙膏牙刷和一小根润唇膏。

    最后是小小的杂物间,同样的整洁清爽。姐弟俩在这个世上没有太多财产,两袋米面,一桶食用油,纸箱子里放着糖盐和肥皂等常用物品,用完的塑料瓶子也被收集起来。梅林感觉这里到处都是特价标签,但用心生活的热情却无处不在。

    被震撼到的梅林有些失语,又回到了餐桌旁。芬里斯和苏修坐在一边,洛尔拿着合同坐在另一边,布莱恩把安维推到他的右方,露西娅坐在靠近厨房的末尾,撑着脑袋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这个小家突然被填满了人气。

    清汤面很简单,碗中放入半勺食盐、几滴酱油,撒上葱花和少许味精,一点点的油,再下入煮好的面与汤,一碗面就做好了。如果喜欢重口的可以加些胡椒粉,更好吃的做法是把食用油换成猪油,但这里的猪油太贵了。

    苏修的面前有两碗面,安维十分自然地划走一碗面到自己面前,他敢怒不敢言,无奈地安慰自己不与她计较。

    “快点吃吧,”露西娅笑着说,声音温柔,“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开动了!”苏修喊了一声,大口开吃,芬里斯紧随其后,安维和洛尔不紧不慢。

    梅林发现桌子两边的画风完全不同。右边的选手是芬里斯·唐·福尔曼·弗拉梅尔和苏修,比较狂野。苏修是传统派,吃面喜欢吸溜,这次的比赛条件他也十分熟悉。顺滑的细面从碗里往上流,带出的水滴回落汤里,造成不同的响声。在东瀛和东夏的一些地区,吃面条发出声音越大,表示店家的面条越好吃,店家也就越高兴。

    芬里斯则是效率派。他出乎意料的善用筷子,以一次大打捞作为一碗面的开始,一小半的面条都被他夹了起来,白净的碳水化合物在空中纠缠煞是可爱。一般人无法应对如此巨量的面条,但芬里斯不是一般人,他张开了嘴,亮出了獠牙,直接包圆了全部的面条,一丝都没能从他嘴里逃脱。几番打捞过后,他直接端起碗猛喝,剩下的面和汤流入喉咙里,直到喝完他都不用休息,如此凶猛的技巧也让芬里斯成为最快的选手。

    左边的选手则是洛尔·福克斯和安维·希尔,他们不擅长使用来自东夏的传统武器——筷子,但仍然做到了优雅且体面。

    最近的选手是洛尔·福克斯,这位老伦敦派选手此刻三心二意,并不专心于面前的食物,反而是紧盯着左手的合同,这幅消极比赛的模样也是成功的迷惑了对手啊。他好似心不在焉,合同上也不断出现黑色的字迹,但右手仍然在暗自发力,不声不响地用两根筷子将面条卷起来送进嘴里,偶尔还喝一口汤舒缓压力,末尾的主裁判露西娅·格雷对他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最后是安维·希尔选手,她是最出乎意料的一位选手,初次尝试筷子只夹起了少许面条,她浅尝一口后便直接转换武器。安维身后的外援是布莱恩·泰勒·卡文迪许,这位经验丰富的管家直接递上了精致的银制餐叉和勺子,主裁判露西娅·格雷略显震惊,但并没有对这位选手采取任何措施,看来是符合餐桌礼仪的一次大胆尝试。

    “弟弟的朋友好优雅啊……”露西娅有些烦恼起来,暗自给自己打气:“我一定要考上大学,让我们过上这样的生活!”

    她注意到布莱恩没有入座,便站了起来,递给他一杯水:“布莱恩先生,我准备再去做一点面条,您要来一点吗?”

    布莱恩从善如流,接过了水杯,见安维没有任何反应,便礼貌地说:“却之不恭。”

    他一直在以老父亲的阳光悄悄观察,两个笨蛋没有察觉,两个聪明人一直在想自己的事。

    “请再来一碗!”

    最先完成比赛的芬里斯递上了自己的空碗,露西娅感觉自己没有出糗,弟弟的新朋友们都很高兴,便高兴地去了厨房。

    露西娅走后,安维微微转动几下自己的戒指,一层屏障出现在了餐桌周围。

    苏修也吃完了面,他擦擦嘴,淡淡地开口:“十分钟。”

    安维偏了偏头,洛尔把修订好的合同扔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