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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天份

    谢无涯笑容僵住,猝不及防被呛的一口气儿险些提不上来,半天才缓回气儿,而后:“滚!”

    谢珞听话了,她是个好孩子。

    她起身往地上一躺下便来回翻一个滚,随后站起身恭敬道:“禀叔父,滚完了。”

    谢无涯愣了,半晌才道:“以后不叫你滚了。”

    冷不丁收到侄儿带有警告意味的示威举动,谢无涯猜透谢珞的意思,他有逆鳞,绝不可触及,若敢触之必逆反。

    果然…

    谢珞恭敬道谢,恭敬问道:“那坏孩子能否与好孩子玩在一处?”

    谢无涯气的青筋直跳,咬着牙挤了挤,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随你,但童生试之前,你需得住我这院子,除非你能找到更好的先生。”

    谢珞一惊,竟是跳不过这一茬,三叔脾性暴躁,戒尺会伺候自己十来天。

    只是惊惧片刻,谢珞淡定下来,她回想记忆,有托词了:“有三叔教我,瑾儿自是十万个愿意,但娘亲恐有微词。”

    谁让您当年起头闹着要给我爹纳妾,女人对此可是非常小气的,记您一辈子。

    谢无涯语塞,沉默许久才冷哼一声:“你爹远行之前吩咐你们兄弟都听我的。”

    谢珞含蓄的笑了笑:“三叔此言仅是头四个字有用,且只对我娘有用。”

    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率先打破沉默氛围的是谢珞,三叔正踌躇不决,若是再让他深入剥析利弊,决定权就会与她无缘。

    谢珞垂头说丧气话:“比三叔好的先生可真难寻,您摆明是为了绝后路,故而出个天大的难题。”

    沉入思绪被打断,谢无涯笑骂一句:“臭小子,少拍马屁奉承三叔。”

    “侄儿并无拍马屁,只是说的话似有马屁的味道,不如就请三叔指点侄儿去哪寻比您好的先生。”谢珞语气随意,若是太过认真,恐会让他觉得自己瞧不上他。

    谢无涯一愣,我上哪找去?

    臭小子!好不好是我说了算,唯有我认可才是好的,竟然将球踢给我。

    那就莫怪三叔让你绝望!

    谢无涯和蔼可亲的笑了:“瑾儿,三叔认可的好先生仅有一人,东湖野老陈方安,老先生乃是治世能臣,有济世之练达才干,为人又高风亮节,陈老先生才情品德都是上上之选,你若是寻他做先生,三叔便无胆与老先生争抢学生,如若不是老先生,需得让我考验一番。”

    三叔好大口气,言下之意是除了老先生以外,状元也不放在眼里?不!纯属刁难。

    谢珞也笑了,笑容里的苦意甚浓:“东湖先生在京师,侄儿还未到京师,童生试就已开考,况且他也未必会见乡野小子。”

    谢无涯暗忖,何不让他更失望?

    “老先生虽受君主倚重,百姓称赞,但性子孤傲时常惹皇上生气,让同僚不喜,三个月前老先生不知因何缘由辞了官,说是去云游四海了。”

    云游?东湖?夹着钦州乡音的京城口音?难道是他?

    三叔说起老先生云游,谢珞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跃出几个疑问,她想确认一遍根由:“请问三叔,老先生的本乡何处?真是钦州?”

    谢无涯是聪明人,一听此言不由的拧着眉,老先生是本乡人,难道他有回乡且与瑾儿相识了?他瞅着侄儿平静的面容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暗骂一声臭小子,像以往将心思写在面容上不好?

    “老先生乡中无亲人,几十年都未曾回过钦州,难道他回来了?侄儿见过老先生?”

    谢珞摇摇头:“未曾见过,侄儿本意若是相隔不远,就去碰碰运气,兴许我与老先生有缘呢?”

    谢无涯心中依然狐疑却不想表露分毫,若是瑾儿与老先生真有些许瓜葛却不想告知旁人,想要暗中查探才方便行事。

    因此,谢无涯反着说,不露出怀疑的心思:“未曾见过也是正常,谁晓得他会去向何处,所以三叔劝你还是绝了此念,将心思用在异想天开岂不可笑。”

    谢珞顺着话头说道:“找好的先生确实需要花些心思,三叔给我三天时间?”

    “两天”谢无涯语气不容置疑。

    “白天都在上学,晚上又要学习。”

    对于侄儿的不足心,不间断的提条件,谢无涯面露不耐:“三叔替你告两天假,天色已晚快些回去。”

    谁言谢珞贪心不足?

    这下可是满意的笑了:“那就有劳三叔了,侄儿告退。”

    谢珞满意的笑容只是维持了片刻,转身刹那间笑容瞬间淡去,眼底浮出一抹淡淡的忧色。

    要寻找好的先生教学,虽然也让谢珞忧愁,但是寻不到也无甚要紧,族中的生员举人可不少。

    最忧心的是即将到来的童生试。

    童生亦是取解试,分两场,县试、府试,只要考过就有童生资格参加乡试(省试)。

    一旦考过两场,那便能成为籍贯所在州府的生员。

    生员算是有了功名,跻身士大夫最底层,见官可不跪,免除徭役,不可随意用刑。

    童生试前一场不难,谢瑾能轻松考过,第二场的府试才让谢珞挺忧心的,担忧他考不过。

    谢瑾读书有天分,但他天生懒惰,上天将懒惰之人赐予世人艳羡的读书天份,是何用心?

    岂不是作弄人?

    谢珞朝着漆黑的夜空嘟囔一句,后头举着灯笼的懒婆子吓了一惊,二爷可是怪我适才不迎他?

    懒婆子自知理亏,犹自狡辩:“二爷冤枉,老奴岂有胆子作弄您,老奴老眼昏花可瞧不远,二爷来到老奴身前才看的见二爷,还望二爷恕罪。”

    谢珞正烦闷,此时懒婆子一凑上来,她想起平日里懒婆子的时常怠慢,暗道是你自己冒出来当出气筒,不撒一通气,岂不白瞎了你的好心。

    一声冷哼而过,谢珞回身看着她说道:“谢嬷嬷自己还不清楚你在府里的名声?平日里偷懒就罢了,竟敢怠慢主人,既然你都老眼昏花了,我瞧你这管家婆之职不做也罢,明日我就与向三叔说。”